林年听着书页反复翻动声,阖着的眼前弥漫着白与红交织的光,略长的眼睫毛微颤,睁开后见到的是倾倒的世界,少女坐在寝室窗边的书桌前端着一本高数书埋头苦读,黑长的头发为了方便简单地束成了一股,露出被阳光照得雪白如瓷的脖颈。
林年从上铺的床榻缓慢地坐起了身,没有惊动校服,稍微扯开了领口的扣子,他才无声地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好受那么一些。
脑袋还有点闷,有种缺氧的症状,可这间标准的女寝通风设备是完整的,中央空调的换气常开,唯一的窗户也敞开着半边,窗外可以看见火红的枫树林和藏在深处的尼福尔海姆宫古堡的黑色屋檐尖儿。
卡塞尔学院开学时总是这种气节,林年已经屡见不鲜了。
气爽的秋季随意地又在伊利诺伊州撒了一星火苗,大概本想着是虚应个景,但谁也没曾想这簇星星之火,也可以燎原。
记得坐着1000次快车奔来学院的那个阳光灿烂日子里,远处的山坡才起一簇艳红,仿佛风一吹就会灭了,但沿着背后白色风车指向的轨迹滚向漫山遍野的花草,轰轰烈烈地去烧出了一路的姹紫嫣红,止不住,也掐不灭,摧枯拉朽之势泛滥到了山顶学院里头。也就那么一撩,就点得那本该黑压压一片的铁之森红艳如火,微风一吹,枝头就抖下星火,在空气里摇曳闪烁着,坠入秋风荡起涟漪的如镜湖泊上,不熄灭,也不沉没。
秋天的火,当真是连湖泊也能一起烧起来的。
一片红枫叶顺着屋檐滑下,又被风一送落在了窗前的书桌上,啃书的女孩像是得了什么兴奇的玩具似的把手中的笔放在了嘴唇上嘟着嘴,手指捻着树叶根儿不断地搓动让枫叶飞快地转圈。
“唉!”她忽然叹了口气埋下头。
“做不出来很正常,卡塞尔学院的高数的确挺变态的,我刚来的时候也听不懂,如果不是有人给我补课,我估计会成为第一个因为高数挂科而升不了级的‘s’级。”
少女背后响起了说话声,她嘴唇上撅着的圆珠笔啪一下落到桌上,沿着桌面倾斜的弧度咕噜咕噜地滚下去。
在圆珠笔落地之前,无声且灵巧地从上铺翻下来的林年几步走到了书桌边弯腰接住了圆珠,拿起桌上的笔帽盖上放下。看了一眼书桌上被翻得页角起褶皱的高数题练习册,“喔,多重对数函数积分,抱歉,我救不了你。”
“师兄你也不会?”少女趴在桌上发出了悲鸣。
“以前会一些,现在荒废了,这学期高数大概率会挂科,这个东西就算我记性好没辙,这已经不是以前背一遍教科书就能做出来七七八八的题目了。多重积分和微分中值定理我学得都挺糟糕的,微分方程我可能拿手一点,但也只有一点点。”林年站在夏弥的身后,弯腰看着她的练习册点评,“这些其实都是开胃菜,等你开始鏖学院里教的级数课程的时候你才会真正地开始一头雾水。那些教授讲课都很快,而且一个知识点只讲一遍,不会跟高中课堂一样反复讲,如果有一个公式的展开你没有听懂,那么恭喜你,这堂课期末你基本上是挂定了。”
“可我现在才上了不到三节课!三节课就可以预定挂科的未来,这种悲剧的未来真的有必要存在吗?”夏弥有些惊恐。
“一般如果你觉得你要挂科了,那么久可以提前开始找外援了,我大一的高数都是我姐教的,我有哪道题不懂,她就剖开从这道题需要用的公式到教科书上的知识点面,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讲一遍,讲到我懂为止。”林年说,“你可以在教科书之外再买一套菲赫金哥尔茨,比起卡塞尔学院的教科书,后者都算是普通难度的了。”
“卡塞尔学院的高数这么变态?敢问师兄你姐姐是何方神圣
?文昌帝君还是华罗庚?”
“你这两者的跨域似乎有点大,她不是文曲星下凡,也不是数学巨擘转世,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林年说到一半停住了,沉默。
夏弥没有注意到林年的默然,四肢在座椅上伸直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哼哼唧唧地说,“挂科就挂科!哼哼,人生自古谁无死,我就不信期末就我一个人挂科,大家都挂科大家都重考我还不信考题的难度不会下降!不让学生升级毕业,谁来苦兮兮地满世界奔波去屠龙?”
林年心说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噢,他想起来了,路明非好像就说过这话,高中完全没接触过高数的路某人一来卡塞尔学院上来就被高数打闷了,觉得自己走错了课堂,这里不应该是高数启蒙课,而是数竞的火箭班。
“都是这么过来的,也都说过这种摆烂的话,但到最后还是屈服了。”林年劝导说,“不过不用太焦虑,反正到最后期末大家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重金补课的重金补课,作弊的作弊,风纪委员会每年期末抓的作弊考生能从校门口排到英灵殿。”
“师兄你可真不会安慰人”夏弥苦着脸把高数的练习册合上了,她看了一眼窗外太阳落在远处钟楼顶上的位置说,“中午了诶,师兄你真能睡啊,昨天你不是晚上八九点就睡了吗?怎么现在才醒?”
林年撩起校服袖子看了一眼黑色的腕表,现在已经是11:23了,如果夏弥说的他入睡的时间不差的话,他昨晚到现在睡了整整十四个小时。
“做噩梦了。”林年放下袖子说,“睡得很不舒服,应该是床的问题。”
当然也不是人的问题,他和夏弥虽然暂时性共住一个寝室,但两人都是特别神经大条的人,某些时候林年甚至怀疑自己下铺睡的是路明非,只不过区别在于一个熬夜通宵打游戏,一个熬夜通宵追电视剧。
不过这么说来的话,比起路明非,她更像是曼蒂?林年心神微动,但片刻后眼神又恢复平淡。
那三个人似乎都有共同点,但在心中摆在一起时三个人又截然不同。
“师兄你睡觉还认床啊?女生寝室的床和男生寝室的床不一样吗?”夏弥回头看了一眼林年睡的上铺,奇怪地问。
“我不知道。”林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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