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晚意略遗憾地放下茶杯,也不多言,看一眼陆姝,便起身告退。
老戚氏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帘笼,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施晚意离了正房,径直回东院。
如今人少,都城地广,陛下赐宅地予功臣,并不吝啬,一些高门独占一曲甚至半坊都是常事。
陆家封赐得来的的宅子不大,乃是其后从邻里购置、交换、修建成现在这般规模。
东院前身就是一个小官的宅子,每一进天井不过几步,陆仁自个儿就占了两进,原身不过得个后院和后罩房,她的陪嫁也都紧紧巴巴地挤着。
如今陆仁没了……
合该整个东院都是她的。
所以施晚意一进来,便问:“嬷嬷,腾出地儿了吗?”
宋婆子已经教人将他们的箱笼送进了库,正在收拾施晚意的寝室,见她回来,行了个礼,板着脸点头,“一进来,便全都遣到外院倒座房去了。”
施晚意勾起嘴角,真霸道,她喜欢。
婢女在旁边跟宋婆子简单说了正院发生的事,宋婆子并不关心妾室生的儿子,只问道:“娘子,姝姐儿教陆家养得与您离心,您打算怎么办?”
施晚意手指无意识地勾了勾银镯。
陆姝是圆润了些,可也不像是受过气的,否则不能是那样的性子。
“性子坏些,不易吃亏,咱们才回来,且再看看,若是不妥当,日后想办法给她些教训,知道分寸,也就行了。”
宋婆子瞧见她手腕上的疤,眼里闪过心疼,沉默地点头,“老奴心里,您才是最重要的,您说过,往后只会快活。”
“当然。”
施晚意忘不了她才醒过来时,原身这些仆人们喜极而泣的神情,便代原身说了这话。
既是要快活,倒也不必沉浸在一些情绪,遂又笑道:“佛堂收拾出来了吗?”
宋婆子瞬间恢复一板一眼,“您说要间宽敞的,老奴便让人收拾了前院姑爷的寝室。”
她说是要立一个无字牌位,祭奠原身逝去的喂了狗的六年,这冷面老嬷嬷就用陆仁的屋子祭奠。
施晚意教她的促狭逗得发笑,边笑边叫婢女给她找东西。
“娘子,您要的画。”
婢女奉上一卷画,又指着柜上一只上了锁的匣子问:“娘子,这匣子放在何处?”
那是陆仁留下的。
施晚意抬头瞥一眼,拿着画边往外走边,不以为意道:“锁起来。”
她孤身来到小佛堂,展开画亲自挂在显眼处。
画上有一男子,长身玉立,面目清朗,俊逸非凡,乃是陈留姜氏已故玉郎姜岑的画像,也是她从陆仁的遗物中发现的。
据说姜玉郎在世之时,见之便惊为天人,这画尚不及他真人风姿三分。
施晚意当时便是教这画上人的气韵迷了眼,此时给那无字牌位上了一炷香,便语重心长地说:“二娘,下辈子照这个找,莫要照猪找。”
至于陆仁,就看着她们快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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