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市长自有车,几个人便是坐车来的,从家里到码头也不过十分钟时间而已,此刻下车后,林市长的随从提着箱子,便往里走,楚归跟祁凤两个却不约而同回头,却还没有看到继鸾的身影。
守卫的士兵认得楚归,便放了行,一行人来到岸边上,望见海轮停在岸边,足够容纳数百人在其中,林市长巴不得把林瑶赶紧送上船,但到了这会儿,忽然又不舍起来,便碎碎念道:&ldo;过去那边,要多留心……洋鬼子不是好相处的,你那洋话也是半吊子,凡事多个心眼。&rdo;
林瑶乖乖答应,望着父亲那担忧的脸,一时也不舍起来,便张手抱过去。
父女两个抱在一块儿,泪如雨下。林市长哽咽着又说:&ldo;箱子里给你带了两块金子,花旗银行里还给你开了户头,金钱上足够使唤,还有陈祁凤……他要对你不好,你就……&rdo;
林瑶道:&ldo;爸爸,我知道,你就放心吧,你也多小心。&rdo;
楚归跟祁凤两个一直望着来路,等候继鸾出现,此刻见林家父女如此,楚归便一招手,身后的老九上前,递了个小箱子过来,箱子不大,还带着锁。
楚归手上受伤不便,便对祁凤说:&ldo;姐夫没什么别的……给你带一点见面礼,你拿着。&rdo;
祁凤狐疑地看着他,楚归道:&ldo;让你拿着就拿着,赶紧的,又磨磨蹭蹭。&rdo;
祁凤才接过去,忽然手上一沉,差点儿被压得弯腰,赶紧用力撑住。
楚归见状,才露出了笑容:&ldo;哈哈。&rdo;
祁凤知道他是成心不说,没想到他这个关头还想捉弄自己,一时气愤。楚归却伸手过去,捉住他肩头往这边一拉,俯身道:&ldo;小子,就算是去了洋鬼子的地盘,也要记得你是谁,你是陈祁凤,是陈继鸾的弟弟,三爷我的小舅子,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物!&rdo;
祁凤听了这话,一怔之下,没来由的双眼有些发热,楚归又道:&ldo;箱子里有点儿金条,还有两把枪,未必用得上,但你拿着防身总是好的。&rdo;
祁凤这才明白为什么这箱子看来不大,却为什么这么沉,当下一惊:&ldo;三爷……&rdo;
&ldo;叫我什么?&rdo;楚归皱眉看他。
四目相对,祁凤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ldo;我就不叫你姐夫了,除非……&rdo;
楚归有些惊讶,祁凤继续说:&ldo;除非你真的跟我姐成了亲,等以后我见了你,就一直这么叫。&rdo;
楚归才哼了声:&ldo;小鬼头。&rdo;回头又看一眼继鸾来了没有。
祁凤看着他,忽然说:&ldo;三爷……&rdo;
楚归重新看他,祁凤认认真真地说道:&ldo;三爷,我是想看你真的跟我姐好的……你要真想当我姐夫,就……护着点自己,也护着我姐,都不许有事。&rdo;
楚归望着祁凤,半晌便一挑眉:&ldo;三爷是谁?你姐跟着我,妥妥地,你这小鬼趁早把心放回肚子里。&rdo;
正说到这里,便听到一声鸣笛,竟是从海轮上传出,接着,有个人摇晃着手铃在岸边跑来跑去,竟是催着尽快上船。
林市长吓了一跳,便替林瑶提了行李要赶上船去,祁凤却道:&ldo;不行,我姐还没回来。&rdo;
林瑶忙道:&ldo;爸爸,再等等。&rdo;
几个人心急如焚地等在原地,一直到岸边的人渐渐地都上了船,却还没有继鸾的身影,那随船的海员来催了几次,最后出来个洋鬼子,呜里哇啦地说,林瑶听懂几句,无非仍是在催促,十分不耐烦似的。
幸好汤亩杨同样以洋文应答,两人对答几句,那洋鬼子的怒气暂时遏制,最后生硬地以中文说道:&ldo;最后五分钟,不然我也没有办法。&rdo;
汤亩杨打发了洋鬼子,便对楚归说道:&ldo;这人听说女爵的名字,就没了神气。&rdo;
楚归点点头,对祁凤说道:&ldo;女爵就是我姑姑……你去了那边就住在她家里,什么也不用客气。&rdo;
祁凤心不在焉,就也没多话。
然而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祁凤望着空空的来路,心中一片悲凉,楚归按住他肩头,道:&ldo;祁凤,走吧。&rdo;
祁凤扭头瞪他,气的浑身发抖:&ldo;大不了我不去了!&rdo;
楚归望着他笑了笑:&ldo;又说小孩儿话,若是因为她你不上船……以后出了事,你是想bi她后悔一辈子?&rdo;
祁凤哭道:&ldo;可我不能不见我姐一面儿就走!&rdo;
楚归单臂将他一抱,低下头在祁凤耳旁轻声说道:&ldo;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傻孩子,你放心,三爷答应你,会替你好好地照料你姐,绝不让她有一丝闪失好不好?三爷还等着以后你叫我姐夫呢。&rdo;他从来不曾这么和颜悦色地对人说话,说出来却有安抚人心的奇效,楚归说完后便又轻轻地抚了抚祁凤的背,&ldo;像个男人一样,擦擦泪。&rdo;
祁凤抬起袖子,把面上的泪擦gān了,楚归道:&ldo;要争气,去吧,不见也好,不然你姐也又会多流些眼泪的。&rdo;
祁凤一步三回头地上船了,海轮呜呜地响了两声,缓缓启动,楚归手揣在袖子里,心中有些凉意,却见祁凤跟林瑶两个跑到船的栏杆前,俯身看下来。
楚归抬手一招,回头看看,心中忍不住也有些忧虑,不知继鸾出了何事,居然还没有赶来。
那海轮往前驶出,虽然隔得远,楚归仍能看到祁凤大概是哭了,连林瑶也跟着哭了,两个少年挨在一块儿,相依相偎,正在难受之时,楚归心有所思地一回头,心头一喜,看到一个人影急匆匆地赶来,却被持枪的士兵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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