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员们说这些话当然不会当着知青的面,在他们的观念里,知青终究是外人,“家丑不外扬”。而柳乔就算再怎么告诫自己无视宋妍,还是无法控制地关注着有关宋妍的一切消息,因而她知道这件事。她把风言风语传给王宏连听的目的很简单,相亲对象是不三不四的人,宋妍本人自然也跟着掉价。她要不停灌输这种印象。可惜,这个话题现在是王宏连的惊天雷点。他不仅接收不到柳乔隐含的意思,反而怨恨柳乔再次提起这件让他自尊心全无的事情。他不想聊,更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情,转而用教育的口吻说:“柳乔同志,我们插队下乡确实要和社员打成一片,但是不能样样都学。”言外之意,不要像乡下大妈们一样嚼舌根。这番话让柳乔脸上火辣辣的。尴尬的同时,凭借丰富的阅历和对王宏连的了解,柳乔明白自己的目的并没有达到。更让她挫败的是,这些天她表现得足够明显,王宏连对她却还是一样礼貌疏远。王宏连察觉到柳乔似乎被他的直言伤到,又想起她说有教育局的亲戚。连复课和高考几年内不会恢复这样的信息都能掌握,地位必定不低。于是他稍微找补了几句缓和关系。柳乔眸子一亮。宋妍到家时,树湾队的书记正在她家。原来,因为复课缺老师,大队分给每个队两个名额,推荐合适的人选。现在各队都有知青,凑个教师队伍不算特别困难。书记你儿子要结婚!首都。警卫员取回邹彦寄来的信。邹致远正要拆信,被方立华一把抢过,他只能坐下干等。方立华浏览一遍,有点怀疑自己看错了,难掩激动地又看了一遍。邹致远催促道:“就那点东西你要看多久,回回不都是那几个字。”嘴上这么说,他已经提前戴好眼镜等着。“这回不一样!你看了就知道,快点。”邹致远有点无奈,把信抢走的是她,催着看的也是她,这火急火燎的性格老了都改不了。长年保持着读报习惯的邹致远花不到十秒钟就看完了这封不长的信。方立华道:“看到没,你儿子要结婚!”“看到了。算算日子,这信是见完面没多久就寄过来了。”方立华点头:“没错,说明两个小辈一见面就决定结婚了,迅速得很。咱们啊,这回没做错!”“臭小子终于知道开口跟他老子要东西了。”邹致远取下眼镜。“什么要东西,”方立华瞪他,扬了扬一同寄过来的钱票说,“明明是换。”“你还能真要他的东西?”邹致远不信。“干嘛不要。邹彦要拿自己攒的家当娶媳妇,我这个当娘的自然要支持。回头我再把这些给宋妍就是了,就当是我给儿媳妇的私房钱。”邹彦附的钱票不是小数目,当私房钱能花上很长一段时间。邹致远笑道:“你还真会借花献佛。”“哦对,得赶紧给他们准备点结婚用得上的东西。”方立华说着就去楼上拿东西。看她急匆匆的背影,邹致远道:“你慢点!又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方立华略微放慢脚步。她拿着放钱票的盒子和存折回来。邹致远和方立华是困难的时候过来的,没什么物欲,平时的各种补贴全都攒下来,数目还算可观。“老邹,咱们去百货大楼置办些东西。我怕邹彦跟你似的什么都不知道准备,回头惹儿媳妇生气。咱们当父母的得帮他一把。”“你说他就说他,埋汰我干嘛。”邹致远拍拍袖子表示不满。夫妻俩和警卫员一起去供销社和百货大楼。方立华揣着一把票据,吃的用的什么都想买。购物欲望高涨的她被邹致远拦住:“那边方便买的直接换成全国通用票寄过去,买点紧俏货就行。”方立华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她挑的儿子儿媳还不一定喜欢。现在正是秋天,方立华打算买一件毛衣赶着寄过去,不知道宋妍会不会织毛衣所以没买毛线。“老邹,你说毛衣买多大的合适?邹彦写信也不知道多说点儿,宋妍喜欢啥、多高个儿咱们全都不知道。这孩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邹致远沉吟片刻道:“老宋同志和宋同志夫妻俩个头都不小,那时候看他家两个儿子也不是矮的,就算庄稼人贫苦,宋妍应当也不会比她母亲的个子小太多。你照着自己的身材买就差不多。”“再放上一点量,小了没法穿,大了大不了里面多穿几件或者拆了重新织。”方立华一边挑毛衣一边絮絮叨叨,“也不知道那边冷不冷。”能当场用票买的东西两人大包小包买了一堆回家。方立华尤嫌不够:“就买这点东西?”
“不少了,早点去邮局寄,拖久了我怕臭小子婚都结完了。”邹致远难得见到邹彦这么急躁,逮着机会就吐槽。“那倒是,别的我们慢慢买,过段时间再寄过去。我现在就去邮局。”方立华起身就要出门。邹致远指指墙上的挂钟道:“你也不看看时间,等你到那儿人家邮局都下班喽。”“时间?”方立华坐回去,“对对对,咱们再给宋妍买一块表,下回送给她。”邹致远梗住,“哼”了一声背着手走出去。“老古板。”方立华念叨了一句,然后就整理攒下来的票据。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得多给他们换点全国通用布票粮票。况且等小两口有了孩子,布票会消耗得更快。小孩子见风就长,哪怕衣服往大了做也很快就穿不下。邹致远看似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实则挨家挨户拜访大院里的老战友,见面未来女婿头一次来第二天。天还没亮,邹彦眸光清明地睁开眼。多年的训练让他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就能在需要的时刻醒来。因为计划在这里待上几天,邹彦没有像上次那样来去匆匆穿一身军装,而是另带了两件常服。“麻烦称两斤肉,谢谢。”邹彦把肉票递过去。卖肉的老板顿了一下,麻利地割下一条肥瘦相间的肉。老板过了一下秤,少了点。瞄见邹彦衣着整洁文质彬彬,不像难缠的样子,他果断割下一小块瘦肉搭在一起。油票供应有限,顾客喜欢买肥肉回家多熬点油,所以老板舍不得用肥肉补秤。他把肉用草绳穿好递给邹彦,瓮声瓮气地说:“斤两正好。”卖肉的人中气足声音大,惹得邹彦被前排顾客羡慕、被后排顾客怒视。桥明县的标准是每人每月供应一斤肉票。这一斤肉县城居民们要精打细算分几次吃,有时候还得留一点预备着来客人。前排顾客羡慕邹彦能一口气剁两斤肉回家,后面的顾客早早起来排了好久的队,生怕因为邹彦多买一斤轮到自己就没了。邹彦转道副食品店。他买的东西不少,糕点、蜜枣、罐头,加上肉正好凑齐四样礼。店老板是老生意人了,有眼力见儿得很。见邹彦又年轻模样又俊,穿得十分正式,还备了四样礼,主动搭讪:“这是去丈母娘家?”“嗯。”邹彦点头。干这行的有眼高于顶态度不好的,也有爱说话的。老板并不介意这个年轻人性子冷,一边用油纸包糕点一边乐呵呵地说:“去丈母娘家讲究可多嘞。勤快着点儿,眼里要有活,看到能做的事情就主动做。”见这冷脸年轻人好像听进去了,老板颇有成就感,把糕点递过去继续道:“老话说礼多人不怪,你买的东西多,你丈母娘肯定喜欢。再照我说的勤快点儿,保管没有问题。”老板拍拍他的肩膀。邹彦接过糕点道:“多谢,等结婚再来贵店买喜糖。”“那我可等着了!”老板脸上的褶子笑出了花,见邹彦提着肉不方便,他又道,“喏,今天高兴,给你张油纸,把肉包起来。”树湾队属于县城周边比较大的生产小队,邹彦很轻易就打听到了位置。等过了指路人说的红旗桥,他到了树湾队的地界。红旗桥就架在树湾队社员们洗衣服的那条河上。路边正好有个半大的孩子,邹彦捏刹车,双脚支地停下。在树湾队哪有人骑自行车,只有大队和公社的个别脱产干部才会骑车到处公干。这孩子胆子大不怕生,好奇地盯着邹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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