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戊被问得一愣,他被派到这里也才一年的功夫,对这些从来没有注意过。倒是姚副将在此待了几年,略微听人提过一句半句。他弯腰拱手道:“回禀娘娘,末将听城里年长的百姓说过,这河水三尺往下,有一个泉眼。”
漫夭一怔,“泉眼位置在何处?”
“这……末将不知。”
“快去问。问清楚泉眼的位置和大小?外头连接之初?一共有几个?去回。”她语气低沉,向戊微微怔愣过后,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脸色凝重起来,姚副将忙领命离去。
向戊道:“娘娘怀疑敌军会从水下偷偷潜入城内?”
“只是猜测,多防着点,总归是好事。”据她所知,启云国有一支水师,他们水性极好,所以不得不防。
另一副将疑惑道:“可是,这泉眼连我们都不知道,启云国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呢?”
漫夭垂眸沉思,这也是她在思考的问题。启云国行军度太快,即便不需攻城,从启云国边关到乌城的距离,也得行个十余天才对。如此度,只有两个可能,其一,有奸细的配合。如果只是一座城,这个可能倒是有,但每座城池都恰好有奸细,而且奸细对当处地势了如指掌,恐怕一般人在短时间内无法办到。除非,二种可能……她正思索间,姚副将已经回来了。
“启禀娘娘,已经打听到了。城里的老人说,这地下河水相通,泉眼处大概一尺见方,在西城墙根儿底下,连通城外的半里河。”
向戊惊道:“半里河?那不正是敌军扎营的地方吗?娘娘,臣立刻调兵去西城守着。”
“且慢。”她立刻阻止,“这时候调兵,很容易被敌军觉。放心吧,他们来的人不会多,走,去西城墙。”
一块刻有篆体的灰色碑碣后面,他们五人探头,透过延伸过来的老树枝桠缝隙,紧盯住不远处城墙下的河水动静。
没过多久,河中波澜荡起,一颗头颅伸出水面,摸了把脸上的水,四下张望,确定周围无人后,方才游着上岸,紧接着又出来三个人。四人上岸后,聚在一起商量了几句,漫夭凝神细听,却怎么也听不见半点声音。她眉头紧皱,见他们似乎已商量完毕,准备朝四个方向分开。漫夭立刻抬手,纤细的指间夹着四枚闪烁着冰蓝色的银针,她提聚内力,一扬手,银针破空直刺,却无声无息,度快得惊人。
等四人觉后面色大变,已来不及做出反应便中针昏倒。
漫夭走出来,沉声吩咐道:“带回去,详细盘查。”
“是。”
回到军营,漫夭和萧可草草用了晚饭,在议事厅等消息。
萧可凑过来,语带担忧,低声问道:“公主姐姐,他们有三十万人,我们……真的能够赢吗?”
漫夭啜了口茶,转头看她,笑了笑,“可儿害怕了?”
“没有,公主姐姐小看我。”萧可撅起粉唇,不依地摇了摇她的手臂,继而摆出若有所思的模样,偏着头问道:“公主姐姐,这一仗……如果输了,我们会怎样?”
漫夭微微想了想,认真望着她的眼睛,正色道:“你怕不怕死?”
萧可愣了愣,没立即回答,她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人来,那个总是对她大呼小叫和她作对的可恶男子,如果她死了,以后再也没人陪他吵架了,他会想念她吗?
“舍不得老九了?”漫夭是过来人,一眼便能看出她的心思。可儿还是太单纯了,从来不会掩饰自己,也许正是如此,老九才会喜欢她。
“不,不是。”被戳中心事,萧可面庞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忙不迭的否认,“我才不会舍不得他呢,我巴不得以后再也见不到他才好。”
漫夭拍拍她的手,望着她那带着少女心事的绯红面颊,摇摇头笑道:“虽然老九看上去有些不正经,但我相信他只是有些事还没定下来,只要他认定了,以后,他一定会对你很好。万一,万一这里保不住,我会……”
“娘娘,”她话还没说完,向戊疾步走来,眉头紧皱道:“不管我们怎样威逼利诱,那几个硬骨头宁死也不肯开口,连大刑都用上了,还是无用。更奇怪的是,从他们身上没搜到任何东西,没有武器,也没有毒粉暗器。”
漫夭蹙眉,怎会什么都搜不到?他们只有四个人,要完成任务至少也会有些辅助物品。她问道:“可是分开关押审问的?”
向戊点头道:“是的。”
“嗯,”她略微沉吟,站起来道:“那本宫亲自走一趟。去找身夜行衣来。”
军营里,刑房。一个被绑住手脚的男子身上已是鞭痕累累。
无论姚副将如何逼问,被抓来的那个人始终像个哑巴似的不开口,坑也不吭一声。姚副将急了,拿起一旁烧红的烙铁,对着那人,威胁道:“你再不说,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人眼光一闪,目中有恐惧之色,但仍然不张口,还扭过头去,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漫夭悄悄躲在门外,看着那烧红的烙铁,有些心惊。但她并未进去阻止,只见姚副将拿着烙铁逼近那人,狠狠一下按在了那人胸口,那人身子猛地一颤,青烟直冒,人肉被烧焦的糊味儿飘散开来,令人忍不住作呕。
漫夭双眉紧紧锁住,见那人剧痛之下忍不住张了口,但却依旧没有一丝声音溢出,只是一张剧痛到抽搐扭曲,表情狰狞恐怖。她忽然想起她曾经承受剧痛却叫不出声的心情,顿时一愣,莫非他们是哑巴?可是,他们上岸之后,四个人有开口说话,虽没听到声音,但明明看到他们唇动,难道……她眸光一转,将面上的黑布戴好,一闪身进了刑房,一记手刀劈向姚副将的后颈。
还没来得及吭一声,抬头看她,那眼光似是在询问:你是谁?
漫夭扯下蒙面黑布和头巾,露出白如雪,并未问他的伤势,更没有帮他解开绳索,而是沉着脸,用唇语无声对他斥道:“你们是怎么办的事?这么轻易就被抓住,坏皇兄大事。”
那人一怔,看了看她的头,又见她用的是唇语,还有她所说的“皇兄”。男子眼光一亮,立刻问道:“您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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