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毕,传医官好好瞧瞧,别旧疾又发了。”谢琼琚观他神色,给他又续了一盏梨水。
谢琼瑛仰头灌下,连声答应。虽身感不适,却依旧如顽童开怀。
谢琼琚温柔地看着他。
好半晌,方慢慢收敛了笑意,眉宇里多出几分愁绪,持盏给他再添茶水,“你说彼时不知此时事,绝大多数人当是如此。可是我的阿弟,向来聪慧,当未卜先知。”
“阿姊谬赞……”谢琼瑛本含笑进茶,话出一半转口问,“阿姊这话何意?”
“话面的意思。”谢琼琚提了两分力气,伸出右手持箸给他夹菜,“今日中山王式微,定陶王势起,阿弟难道不是早早便预测了吗?”
谢琼瑛蹙提眉不语。
谢琼琚扫他一眼,低声道,“所谓良禽择木而栖,阿姊想着我们可要早做打算,投了定陶王?”
她覆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烛光里投出大片阴影,“想来你会同意的。阿姊猜想你很早就是定陶王的人。否则前两年,中山王府怎会频频出事?从长子到心腹属臣,一个个被精准击破!外敌再强,中山王府也是亲王府邸,外祖杜氏帮衬,妻族谢氏鼎力,如此权势……唯有出了内贼才能击垮吧!”
谢琼琚始终没有抬头,只继续簌簌低语。
“当年阿翁入殓日,那封揭发你姐夫的信,也是你的手笔,对不对?”
“你提出让我嫁给中山王,自然有那么一层明面上的意思。但是更深的,当是因为中山王好控制。一介草包纨绔,纵是自个王妃被座下臣子糟蹋了,他也浑然不觉。”
话至此处,谢琼琚终于抬起了头,膝行至伏案挣扎、口吐鲜血的男人身侧,将他面庞捧起,素指抹过自己艳红欲滴的唇瓣,喂入他口中,轻声问,“口脂好吃吗?”
“好吃的!”谢琼琚帮他回答,“阿姊煅了你送来的朱砂,混在口脂里。你既爱吃,来一回阿姊便喂你吃一回。日积月累总也够了!”
她抹去他唇边血迹,又喂他梨水,只被他蓄力拂开,两人各自跌在地上。
“口脂太慢,你来得却越来越频繁,阿姊实在受不住了。”谢琼琚爬起来,爬到胞弟身边,打颤的手拎起茶壶胡乱灌给他,“所以阿姊将攒下的朱砂直接兑在了这甘甜的茶水里……”
“你……你何时发现的?”直到此刻,谢琼瑛方攒出一句话来,夺过茶盏扔出去。
“半年多前吧,我有些想通了,为何这两年来,床帏之间齐冶从不出声,为何我唤殿下哀求他却丝毫没有反应,唤贺兰泽时会被磋磨的更狠,唯有绝望中喊你就能喘口气……”
“可是我想不通啊,我是你亲姐,我们一母同胞,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至这一刻,隐忍许久的女人终于释放出真实的情绪,揪起男人衣襟,厉声质问。
“谁、谁道你我是亲姐弟,阿母阿翁成婚日久无子,花十金将你买来做引子……如此而已。你压根不是谢家人!”
“你当日为保谢氏阖族,抛弃贺兰泽,二嫁中山王,不过、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你、不、是、谢、家、人!”
“所以,我自然要得了你……所有占有过你的男人都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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