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很少,此问出,我本以为他不会答,毕竟像他这样的王孙公子,做出此等违禁的事,传出去并不光彩。
这时候,他说:&ldo;我母妃病重,昨日有个宫人与我说,浮图山里有一味药材或许能救母妃的命。那宫人跟了母妃数十年,看着我长大,我……十分信任她,便想进山来找找那药材。&rdo;
&ldo;然后你就遇到了那几个歹人?&rdo;
于闲止&ldo;嗯&rdo;了一声,看着林中暮色苍茫处,悠悠道:&ldo;他们说,要废了我的右手。&rdo;
&ldo;为何?&rdo;我讶然道,&ldo;他们是你母妃的仇家,不愿你为你母妃采药,所以要废了你的手?&rdo;
我又出主意:&ldo;那你大可不必亲自来采药,吩咐下人来即可,又或者你可以将那药草的模样告诉大哥二哥,告诉我,我常跟二哥溜来这山里玩,可以帮你找。&rdo;
于闲止定定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忽然失笑。
他道:&ldo;不必了,这世上,本没有那味药。&rdo;
我不解,怎么方才还有,没一会儿功夫就没了?
我那时实在年幼不谙世事,不明那个骗他来采药的宫人与伤他的歹人其实是一伙的,不明他竟是被信任的人背叛。时至今日回望当初,哪还有什么不解之处?彼时远南势大,早已凌于众藩之上,远南王于思危之下,又出了这么一位惊才绝艳百世难得的世子,如何不叫人忌惮?也只好痛下毒手,废他一只右手,将他的文才武功都扼杀于少年时,盼着能折了他的心性,令他就此消沉。
以至于后来太医为他看诊后说:&ldo;世子大人这右手仔细养着便可,只要不再伤一次,不落下病根染上顽疾,便没什么大碍。&rdo;我还在庆幸自己救得及时。
而伤他之人谁都有可能,平西、辽东、皇族朱家,甚至那些并不起眼的世族。
暮色渐渐苍茫,林中雾气变浓,我仰目看去,脸颊忽然一湿。
竟是落雨了。
我对于闲止道:&ldo;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避雨,我带你去。&rdo;
言罢,解下肩头的披风,撑在我与他头顶。
他点了一下头,站起来的时候十分吃力。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脚像是扭伤了,任他举手接过头顶的披风,取出怀里的火折子打燃,一手拿着火折子照明,一手挽过他的胳膊去掺他。
于闲止整个人的身形都顿住,过得片刻,他别过脸来看我,道:&ldo;你可以先走。&rdo;
&ldo;什么?&rdo;
&ldo;那些伤我的人也许还会回来。&rdo;他道,又说,&ldo;我走得慢,你其实可以先离开。&rdo;
我听了这话,不假思索道:&ldo;可你受了伤,我走了你怎么办?&rdo;
雨水渐急,四下昏黑一片,只得披风下一方明媚天地。
于闲止默了半晌,忽地问:&ldo;你不害怕吗?&rdo;
我点点头:&ldo;怕。&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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