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淮搭在膝盖两侧的手,悄无声息紧握,像个溺水的人,呼吸困难。
季绍显无视他的压抑,接着说:“你不回来,我怎么接管万恒集团?季家的祖训,脱离不了季家就得回来,在30岁之前竞争,谁赢了就是继承人,你逃跑算怎么回事。”
“我不是想逃跑。”季时淮艰难开口,有些豁口一旦打开,好像没那么难,“我只想搞医疗研究,其他的,我不想碰,也没有精力。”
“你以为1亿能维持多久?医疗行业就是个无底洞,没有季家支撑,你能熬几天?到最后还不是一败涂地!”
季绍显一身黑西装,更显面容严厉,向来擅长管理情绪的他,这会像是被季时淮的执拗惹恼,不知该怎么办,又有点烦闷。
“季时淮,我知道这些年家里给的钱,你一分没用,自己打工挣钱,7年了,有些事你再怎么努力,也挽回不了什么。”
“对不起。”季时淮双手捂住了脸,不让季绍显窥探到他的失控。
但他颤动的肩膀还是泄露了积压的痛色。
季绍显更烦了,只能望着远山,企图让自己冷静,过了好一会,“季时淮,你没有对不起我,你的人生你自己决定吧,是回来还是继续在外面。”
季绍显走了,留季时淮一人在清风里沉沦挣扎。
这些年,他也学会了不再崩溃。
离开庄园前,季时淮去了一趟阁楼的佛堂,佛龛里供奉着佛祖、观世音,这里安静得像是与世隔绝的圣地,心也跟着平静。
这间佛堂是专门给张怡雯建的,张怡雯遗像就放在佛龛里,照片上的女人特别漂亮年轻,笑容灿烂,有一颗最宽容的心,也是世上最慈爱的母亲。
“妈。”
季时淮上了一炷香,沉默地和张怡雯待了一会,每年春节会回来看她一眼,今年倒是先回来了一趟。
他给张怡雯讲学校的事,最兴奋的还是深脉分数研发成功的事,讲到此处,他眼神倏地暗淡,头抵在佛龛旁,沉沉阖上眼。
从阁楼出来,在楼梯口碰到季翔豫,看季翔豫的方向,应该也是要去阁楼陪母亲说说话,这是季翔豫多年的习惯。
“爸。”季时淮叫了一声,“我先回去了,改天再回来看您。”
季翔豫像是没看见他,径直错身而过,季时淮缓缓滑动喉结,脚步略显沉重。
“等等。”
“爸?”季时淮暗淡的眼神兀地一亮,猛地转过身,对上季翔豫的眼睛,又沉痛地低头,盯着地板看。
“明天首东大厦举行一谷公益基金会,你去参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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