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猛地站起身来,椅子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文书和士官吓了一跳,抬头愣愣地看着他。
我僵硬地抬起头,目光迎上了他的眼神。
他站在那儿,死死盯着我,他的眼神,我不敢承接,短短的几秒之间,他脸上变换了无数种神色,震惊,求证,愤怒,痛心,不敢置信……
我不敢回忆他当时的神qg,我站了起来,不知道用什么表qg去面对他。
&ldo;排长……&rdo;
我的默认不解释给了他答案,他瞪着我,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ldo;排长,我……&rdo;
我话音未落,杨东辉突然推开了桌子,带着碗碟的厚大木桌被搡开了一大截,杯碗盆碟碰撞着跳起。整个饭店的人都看了过来,他遽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ldo;哎东辉?怎么回事这是?这……&rdo;士官站起来声音响在后面,我拔脚追了出去。
排长走得是那么快,看着他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背影,我大喊&ldo;排长!排长!!&rdo;杨东辉置若罔闻,我追着他在大年里夜晚稀寥的街道,雪地被路灯照得一片昏huáng,踩着厚重的积雪眼看着他越走越远,直到我痛彻心扉地喊出:&ldo;哥!‐‐&rdo;
他终于站住了,终于他转过身来,我们的距离只有这么几步,却仿佛隔着整个世界。
&ldo;你终于叫这声哥了。&rdo;昏huáng的路灯照着他的面孔,从当初他喝醉那晚我吻他跟他闹翻开始,我就没叫过他哥。
&ldo;现在肯叫我哥了?&rdo;他一字一句问,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ldo;看来我回来得不是时候,不好意思啊,没通知就提前回来了,不然等到集训结束归队,你连声招呼都可以省了,也不用费这麻烦,瞒得这么费劲。&rdo;
&ldo;不是这样!&rdo;我喉咙在抖。
&ldo;那是什么样!&rdo;他爆发的吼声震动着黑夜,像火雷在空中炸开。
&ldo;把我耍得团团转很好玩吗?!&rdo;他一把抓住我,手指铁钳一样嵌进我的肩膀,像把我的骨头都捏碎。
&ldo;你要跟他走?那那晚上是什么意思?玩玩儿的?&rdo;
他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低哑,艰涩,我的心在滴血,我咬紧了牙,胸口被一块大石死死地压着,连呼吸都困难。
&ldo;你他妈哑巴了?&rdo;一阵钻心的痛楚从肩膀传来,如果不是他还存着一丝理智,他一只手就能把我废了。
&ldo;你揍我吧!&rdo;我眼睛熬得通红,除了这句话,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ldo;你以为我不会动手?&rdo;杨东辉拎起我的领子,把我揪到他面前,我对上他的眼睛,我从没有看到这双眼睛如此痛苦。
我希望他的拳头狠狠招呼在我脸上,希望他狠狠把我揍倒,揍得没有知觉不省人事,那样我就不用忍受这剜心的心疼,我渴望着他的拳脚让我解脱。
我被一下丢开,跌坐在雪地,拳头没有落下,他丢开我像丢开垃圾。
&ldo;你跟他也那么gān过?&rdo;
&ldo;没有!!&rdo;
我吼出,脸上爬过一片冰凉。
&ldo;你那么想跟他走,为什么招惹我?!&rdo;他指着我,背着光影他的脸是一片黑暗,我只能看到他的身形,长长的影子覆盖着我。
&ldo;高云伟,你可以耍我,但是你不能骗我!&rdo;他的声音在发颤,他极力控制着什么,握紧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他骤然转身,我爬起来扑上去紧紧从后面抱住他阻止他的离去:&ldo;排长!排……&rdo;
他胳膊一震就震开了我的手臂,回身一脚踹开了我。
我被他踹飞出一米多远,砸在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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