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话,便体力不支,又昏睡了过去。
李氏也取了香回来,我便往后退了几步,静静看着她焚香,反复琢磨贺盛的几句话,琢磨出一身的冷汗。
上一世终了贺盛同我辩解的话犹在耳侧,圣旨被截,果真是消息传递上早早便出了问题,只是父兄犹不知情。
只是他说的不可信,是什么不可信,亦或是说谁不可信?是贺家的不可信,还是秦家的不可信?
我心神不宁,随便寻了个由头便从贺府出了来,吩咐马夫径直往侯府去。
我乍一回府,惊了母亲一跳,追着问我怎的自个儿就回来了,我搪塞着只说是寻嫂嫂有急事,被她一顿数落,好容易躲进了嫂嫂屋子里。
嫂嫂似是早就料到了我要来这一趟,宁神的沉水香弥漫在屋子里,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便递上来一碗清酒,&ldo;压压汗。&rdo;
我接过碗来并未喝,急急就要开口,她挡了我一下,嗔道:&ldo;不管要说什么做什么,你自个儿不能先乱了。只有你稳着,心里方理得清。什么都还没发生,便急成这样。&rdo;
我默默将酒喝干,这酒不似寻常,尝起来口感清冽,酒气也不冲,心头躁动的火气果然平息下去不少。
她这才道:&ldo;说罢,贺盛都同你说了些什么?&rdo;
&ldo;我只听得只言片语,他说什么什么不可信,还说北疆的消息已被贺家封了。&rdo;
嫂嫂沉吟了片刻,屋子里静的出奇。
&ldo;当年连圣旨都能截下,确是我大意,疏忽了还有这一层。&rdo;她拉过我手去,&ldo;为今之计,别无他法,消息已然递不进去,这些日子我们所筹备的皆在上京,北疆之事你我原也插不上手,贺盛这条线如今也断了。只能你盯住了太子那边,兴许还是有转机的。&rdo;
我咬了咬嘴唇,&ldo;远水救不了近火,上京种种防不住他们在北疆下手。&rdo;我拿定主意,抬头望着她,眼神坚定,&ldo;若是实在行不通了,我亲去北疆一趟。好歹在北疆十几载,地形熟得很,贺家消息再封锁,也不敢封在明面上,我谨慎些,他们便挡不住我。父兄只是陷在局中,蒙了双眼,只消有人去点醒,必然还是有一争之力的。&rdo;
嫂嫂立即道:&ldo;不可!你如今是太子妃,胡闹什么?&rdo;
我拍了拍她手背,&ldo;我若是要去,自然有法子去得了无痕迹。我重新活这一遭,不就是为了这一桩要紧事?倘若一直当着这所谓的太子妃,任府上又走回老路去,才真是辜负了上苍的一番美意,苟活着又能如何?&rdo;
她叹了口气,&ldo;即便你骗得过皇上皇后去,太子呢,他肯放你去么?你听嫂嫂一句劝,盯紧太子那边,不要拿自己犯险。&rdo;
我摇摇头,&ldo;太子手下的人再如何,也输在了地利上,北疆地形复杂,城池之间错综着,他们也轻易寻不到父兄所在之地。且人多反而扎眼,我才是最万无一失的人选。&rdo;
我见她神色几度犹豫,皱了皱眉,&ldo;嫂嫂说的难道不是这个?那又为何要盯紧太子?&rdo;我警觉地望着她,&ldo;嫂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rdo;
&ldo;那些已经不重要了。这回不一样的,安北。&rdo;她握紧了我手,&ldo;转机十有还是在太子身上。&rdo;
我来不及问更多,母亲打起帘子进来,笑意盈盈道:&ldo;太子殿下在前厅候着呢,你们若是还有体己话没讲够的,且留着下回再说。&rdo;
回东宫的马车上,我尚在思索嫂嫂的话,太子问我道:&ldo;怎的一人就回侯府了,也不知会我一声,好陪你一起?&rdo;
我&ldo;嗯&rdo;了一声。
他又问道:&ldo;贺盛伤势可还好?&rdo;
我又&ldo;嗯&rdo;了一声。
他语气里蕴了两分薄怒,&ldo;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rdo;
我再度&ldo;嗯&rdo;了一声。
他掰过我下巴去,强迫我看着他,我方后知后觉道:&ldo;你方才说什么?&rdo;
他眼睛眯了眯,&ldo;贺盛这一伤,你见了就这么魂不守舍?&rdo;
我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贺盛这道坎儿在这位太子爷心里是怎么深不见底地过不去了。此时心里也乱着想不通透,懒得同他解释,索性选了最省时省力的法子。
我深深望了他一眼,两只手压在他肩头,迅速亲了上去,堵住了他嘴。
他瞳孔紧缩,一脸错愕地怔了一怔,眨了两下眼睛,而后反应过来,将我欲离开他的身子往怀里按了按,用力吻下来,肆意又疯狂,像是无声的主权宣告。
马车颠簸了一下,我这才顺势脱身,拍了脸颊两下,清醒过来。
他靠过来,揽住我,我枕在他胸膛上,听得他闷闷问道:&ldo;若是哪天我也伤着了&rdo;
我伸手捂住他嘴,&ldo;没有那一天。&rdo;
他不依不饶地看着我,我方叹了一口气,&ldo;我定然悲痛欲绝,茶饭不思,日夜祈福,衣不解带地亲自照料,即便是九幽炼狱,我也要去把你捞回来的。&rdo;
我见他心情好了不少,幽幽补了一句:&ldo;这样委实不大划算。不如还是我改嫁来得方便,你觉着如何?你要是敢伤着自个儿,我第二日便收拾细软另嫁他人。&rdo;
他低低笑起来,&ldo;我倒想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娶当朝太子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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