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也不是没有来过新人,对她的态度同旁的太医没什么区别。
她沉吟半晌道:“每日施针需花费的时辰不短吧,我这揽月阁距太医院甚远,会否耽误江医官日常事务?”
江禾煦明白辛玥话外之意,这一月他也清楚各宫主子在宫中的地位,揽月阁这位,实在没什么存在感,太医院的太医自然不愿意讨好,但他入太医院不为荣华富贵,为的是查清自己师父,前任太医院院使林永之死。
如此说来,后宫各主子之间的勾心斗角他是不愿参与的,更不愿担着小心为那些主子诊病,反而更愿意为这位深居简出的三公主瞧病。
“《医说》中言‘为医者,须绝驰骛利名之心,专博施救援之志’。臣既为公主诊治,定然会竭尽全力治好公主的病症。”
话未直说,却已讲明,他不是不知辛玥在宫中的冷遇,只是选择了自己为医者的初心。
难得能在这浑浊的皇宫中见到一股清流,辛玥道:“我相信江医官的医术,就有劳江医官前来为我施针了。”
明知有险,亦有其他可选,还是选择了前者,是患者对医者最大的信任。
他一个刚出师的医者,别宫主子都嫌弃他年轻多有刁难,能遇到一个信任他的病患,他更不能辜负。
“公主放心,微臣定治好公主的眼疾。”
辛玥轻拍王嬷嬷的胳膊,王嬷嬷拿出一袋碎银递给江禾煦。
江禾煦却推回到王嬷嬷怀中,宫中老人王嬷嬷还是第一次见有打赏不要的人,愣了一下道:“江医官可是嫌少?”
辛玥听了起身道:“江医官,嬷嬷误会了。我知江医官不是贪图钱财之人,许是江医官到太医院时日短,只是为宫人才人们瞧病,还未曾给其他主子瞧过病,也或者其他主子未曾打赏,我也知江医官为人正直,可身在污浊之中,就要习惯它的规矩,否则是会被污泥呛死的,今日江医官拒了我的打赏没什么,但来日拒了其他主子的赏赐可就是驳了他们的脸面,会惹他们不快的。
江医官可知,你是第一个愿意为我花费心思瞧病的太医,我这不是打赏,是聊表谢意。”
辛玥一个被冷待的公主在尔虞我诈的后宫能存活至今,靠得可不是软弱可欺。
听江禾煦的声音,应是弱冠上下的年纪,她能感觉出江禾煦只是个初出茅庐,不通世故,醉心医术的少年,他既不为名利,又为何来了太医院呢?她想,应是另有他意。可他既然来了,就要懂得至刚易折,她希望这股清流在事成之后,能全身而退。
江禾煦看着那小包碎银,心好似被扎了一下,他知晓三公主并不富足,能拿出这些碎银很不容易,还能同他讲这些,心中很感激。
师父之前曾对他讲过宫中的规矩,可那时他不想入宫,不愿被束缚,只想当个游医,没着耳朵听,考入太医院后,也没人对他说这些,还好第一个赏赐他的人是三公主,若是其他主子,怕是已经得罪了。
江禾煦接过王嬷嬷手中的钱袋,“多谢公主提点。”
辛玥道:“明日我等着江医官。小灼,送江医官。”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辛玥缓缓坐下道:“王嬷嬷,明日做些糕点,给江医官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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