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明白,点头正要下去传膳。
“别呀。”闵疏没坐到塌上去,而是站在了炭炉前,偏头笑说:“暮秋姑娘的意思又不是叫我只吃野菜,尝尝味道罢了。采薇采薇,别人都吃得,怎么王府就吃不得了?”
他偏头看过来这一眼满含笑意,语气带着点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亲密。他肤白唇红,如画的面容被碳火映照出暖色,像是一壶叫人沉醉的桃花酿。
梁长宁与他对视片刻,搁下了手里的书卷,对暮秋说:“那就做些来吧,不要放辣,还有什么菜?”
“就这三样,够吃了。”闵疏说。他伸手烤火,隔着碳炉的铁格子汲取暖意。
暮秋看梁长宁没开口,笑着对闵疏说:“厨房做都做了,总不好倒掉。还有一道酥皮鸭,用黄酒酿过,再细细码了香料,塞了些藕丁豌豆在鸭肚子里。一碟栗子糕,外加一份鸡丝拌笋蕨。”
梁长宁抬手允了,又说:“把茶换了,泡壶陈皮山楂,这些菜不好消化,免得他晚上积了食睡不着。”
暮秋应了,转身下去传菜。
梁长宁看人都走了,对着闵疏伸出手。闵疏顺从地走过去,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
“手这么冰。”梁长宁握住他的手,说:“怎么就跑到西街去了?不是都跟你说了火烧不大吗。”
“去看看而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闵疏说,“不过也没看得着,我猜北镇抚司的意思,像是要严查。”
梁长宁说,“做给下头看的罢了,今年新调任过去镇抚没什么家事底子,压不住下头的一干权贵子弟,不做点样子出来怎么杀鸡儆猴?不过他们也查不出来什么。”
梁长宁叫人打了热水进来给他洗手,又看着他拿托盘上的帕子把手指擦干了,才把自己方才看的书递给他,说:“大理寺呈递的,火情来龙去脉都说得清楚,北镇抚司拿这场火立不了威。”
闵疏心思一动,接过卷宗来看,一边说:“大理寺只是作为应援的人手掺进去的,怎么他们的动作倒比北镇抚司快些?”
梁长宁说,“宋修文的确是个实实在在办事的人,这场火是不是人祸,查出来不难,他更没必要瞒着。我方才还在想,他在大理寺卿这个位置上是屈才了,若有机会,得给他挪个地方。”
闵疏嗯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说:“也是,毕竟没有伤亡,眼下又正逢年关,官府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没有伤亡是昨晚的消息。”梁长宁看着闵疏,闵疏听见这话微微一顿。梁长宁才收回目光,继续道:“今日早上来消息,说是烧死了个屠夫,府衙一查才发现这人竟是个逃犯。”
小厨房的菜送了进来,数个丫鬟鱼贯而入,手里的木托盘上热气袅袅升腾,暮秋跟着把饭菜摆好了,说:“萝卜羊肉汤都炖入味了,闵大人快来尝尝。”
闵疏确实是饿了,他放下手里的已经粗略看完的卷轴,接过了暮秋递过来的白瓷汤碗。
“有些烫。”闵疏轻轻吹开汤面的薄油,笑道:“好香啊。”
他眼睛眯得像只吃饱后困倦的猫儿,喝汤的时候薄油在他嘴唇上泛出一层晶莹的光来。
梁长宁提起筷子,把碟子里绿油油的菜叶夹给他,说:“你适才说,你小时候吃过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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