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与之相对的,去白雀庵的人并不多。不仅仅是因为白雀庵地势偏僻了些,还因为那里住着许多被长安城中的名门大户送进去的女子。
名为清修,实为软禁,所有人都知道里面的人已经彻底被自己的家族所放弃。大多数女子一旦被送进去,都终生不得出。
王妃竟宁愿主动搬去白雀庵住,也不愿留在王府吗?
“王妃,您何至于此……”老嬷嬷轻声劝道。
“王爷自从返京那日起,便每日都会来您的静兰院看您。饶是你再思念早夭的小少爷,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您和王爷之间到底还有夫妻情分,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冷着避着。”
坐在梨花木桌边的人面色浅淡,似是置身事外般说起:“正是因为他每日都来。”
所以她才不愿继续在这座吃人的王府待下去。
每每看到谢应礼,她便会想起自己多年前发现的那个令人作呕的秘密。
她混着血泪,独自将那个卑贱的,肮脏的秘密咽了下去,一如咽下一块遍布尖锐棱角的石头。
那块丑恶的石头划破了她的咽喉,捅穿了她的脏腑,也早已碾碎了她和他之间所谓的夫妻情分。
当日她做主放那孩子离开,让她得以从王府这方昏暗肮脏的后宅逃脱,可她自己这一生都无法再与这座王府撇清关系。
飞出去的凤凰不会再回首看向这座明着花团锦簇,暗里千疮百孔的府邸。
她无法像那个不染纤尘的姑娘一样干脆利落地和离,能眼不见为净也好。
翌日清晨。
昨夜狂风大作,却并未落下雨来,耀眼的阳光照常铺洒在人间。
却照不亮某些至暗时刻留下的突兀痕迹。
一夜过去,安王府里的下人们不知道为何原本只是暂时住在外面的二少爷会冷着脸命人将自己院子里的东西全都搬出去,更不知道为何王妃也要带着身边的嬷嬷离府,还是去偏僻冷清的白雀庵。
仿佛自从那位贵人离开王府,这里的一切便都乱了套。
主子们的脸色都不好看,有眼力见的家丁和丫鬟们也都紧着弦,唯恐自己会行差踏错,招致祸端。
安王得知王妃要去白雀庵暂住的消息时蹙了蹙眉,沉默了须臾,却到底没有阻拦,只命人悉心护在王妃周围。
而王妃听嬷嬷说谢闻锦也要离府时却是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王妃,依您看,王爷和二少爷这是……”
王妃朝嬷嬷笑了笑,没有言语。
谢应礼瞒了这么多年,若非他自己不想或不愿继续隐忍,谢闻锦应至死都不会知晓这件事。
莫非多一个人知道,他心上的负罪感与沉重会减轻分毫吗?
安王府如今一门两将,大权在握,何等的风光?
可惜,自从谢应礼起了不该有的念头,自从他的目光在不该停留的人身上多停了那一瞬,他便戴上了终生不得解脱的枷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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