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连孩子的哭声都是细小而且羸弱的。
他看到了有些窝棚门口拴着的红绳子。
有男人提着裤子从窝棚里钻出来,在门口放了巴掌大的一小块不知道是什么肉的肉干。
然后一条瘦弱的光裸的女人手臂便从帘子里伸了出来,怕人抢走似的迅速将肉干拽进了窝棚里。
肖深蔚别过眼睛,有些难受。
他想他知道红色绳子代表着什么了。
但她们只是为了活下去,仅此而已。
今年的冬天太冷了。
只需要一场雪,就可以埋掉很多人。
乔老三已经回到他的“家”里了。
他几个月大的女儿在母亲怀里睁着眼睛看向帘子外,瘦小地像只小猴崽子。
“你回来了!今天带吃的……”
女人惊喜地抬起头,说到一半却又咽了回去。
“只有这个……”乔老三从怀里摸出来两块干饼,低垂着头:“对不起……我没用……”
女人不吭声,接了饼子,小心翼翼地掰了两小块下来,泡进了热水里,泡软了一点点喂给了怀里的孩子。
“刘老板不是说,今天会发肉下来么?你帮他修了那么些天车,就给了两块饼子?”
女人的声音幽幽的,在昏暗且沉默的窝棚里显得有些突兀。
“……”
乔老三的嘴巴动了动,搓着满是机油污迹的手,到底没有出声。
外面的肖深蔚站了一会儿,离开了。
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条灰布裹着的鹿腿,还有两袋从某些人手里借(qiang)来的干粮。
把东西放到了门口,肖深蔚想了想,又从怀里摸出来半小包奶粉。
自从把小平安带过来,他身上总是揣着奶粉和保温杯。
“外面有人?”
女人的声音响起来。
“我去看看。”
乔老三掀开帘子,只看到了门前放着的他失而复得的鹿腿。
还有两袋不知道哪里来的干粮,以及一小包白色的粉末。
眼睛红了红,乔老三把东西收了进去,又出来,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磕了个响头。
另一边,肖深蔚换下疫检队的衣服,用食物从供销社兑了两瓶酒,拎着往家走。
脸颊上突然有了点凉意。
肖深蔚抬了抬头,伸出了手。
一点莹白飘落在手指上,倏而化成了一点水迹。
“下雪了。”
嘴里呼出的热气被空气里的冷风迅速扯碎。
肖深蔚扣上了卫衣的帽子,向被冻得通红的手指尖呵了一口气,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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