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重生了。
站在他面前的沈关越,并不是同他成婚三年亲密无间的沈关越。
江怀砚无声无息地叹气,这一场梦好短啊,一下子就醒过来了。
身后衣袍悉悉索索的声音,激地沈关越面红耳赤,直到听见江怀砚淡淡一句:“我起身了。”
他才敢转过头来,有些尴尬地搓搓手指:“真不是故意的,阿砚你别生气。”
江怀砚不说话,将头发简单地用一根青竹簪挽好,然后赤脚踏在窗前往外看。
府里下人在掌灯,外面喧嚣声不断,他这一觉睡得可真是够沉的,竟然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
“去灯会吧。”
沈关越身子一顿,袖子被人从后面拽了一下,回头就看见江怀砚赤着脚。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立刻将人一把抱回塌上,“青砖多寒气,你鞋袜呢?”
江怀砚笑得很淡,往桌上一指。
沈关越这才瞧见,刚才他急急忙忙避过身的时候,一不小心将放在桌案上的鞋袜用衣袖盖住了。
瞥到鞋袜上同江怀砚簪子一致的青竹图案,沈关越几乎是闭着眼睛伸手去摸那盘鞋袜,然后往床上递。
摸鞋袜简单,但是端到榻上又怕压到江怀砚,少年只能继续摸。
江怀砚将他所有的动作都收入眼底,只觉可爱。
相处的久了,他都快忘却那个体力用不尽,总让他求生求死的沈关越,也曾有过这样青涩的一面。
也不知是好奇心作祟,还是阔别许久的情qu。
江怀砚忽然想要逗一逗他。
他朝着沈关越摸索的地方,缓缓伸出脚。
后者触碰到软濡的东西,又下手摸到几颗浑圆脚趾,骤然间如惊雷炸在耳畔,整个人直挺挺跳起来:“我,我,我去门口等你。”
说罢跟个木头人似的,同手同脚落荒而逃,临出屋前还被门槛绊了一下,把门外仆从吓了一跳。
“小侯爷,小侯爷您站稳了,那是柱子,唉唉要撞上了。”
“嘭。”
听着这一声,始作俑者脸上的笑容绽放一瞬。
很快又凝固,收回,重回淡漠。
待四周安静下来,江怀砚才将手伸入枕边被子下,把一卷明黄色的东西握住,起身锁进柜子里。
那是从祠堂带回来的圣旨,阿耶在黎明时分,亲自交到了他的手上。
只是他身体羸弱,加上又在祠堂跪了一夜,匆匆将圣旨放在床头就沉睡过去,没想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暮时分。
这道圣旨,谁看见都无所谓。
唯独不能是沈关越。
平静收拾好一切,江怀砚这才慢慢走出房门。
不等他开口,沈关越先递了一颗药来:“别吃五石散,吃这个。”
还是那味重金难寻的止疼药。
江怀砚没有拒绝,任凭清凉的药意在舌尖慢慢扩散,然后流遍四肢百骸,将浑身的经脉皆疏通了一番,把昨日双腿的疼痛都抹掉了。
去灯会的一路上就走得格外轻松,这是数月以来,他第一次和沈关越并肩走在长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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