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属下交令!”
这下傻子都反应过来水魅和尸傀下狠手是奉了应无咎的命令,纷纷怒不可遏,只听台下忽然响起一声“阿弥陀佛”,佛门中有一个僧袍老者缓缓站起了身,他盘着手中的佛珠一步步走上演武台,苍老的双眼望着应无咎,仿佛可以洞穿人心:
“施主,恨海无边,何必沉沦。”
“沉沦?”
应无咎闻言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他冷冷抬头,唇边弧度讥讽而又残忍:“老东西,我已经废了金无墨的手,胡八道的舌,下一场便要从你佛门摘一颗头来,你们谁敢上?!”
九难大师在演武台上盘膝而坐,闭目时脸上的沟壑都是慈悲之意:“倘若施主能够放下仇恨,我这颗头又值什么,如今就在这里,尽管来取,贫僧不会有半句怨言。”
旁人都在为了一个得道高僧割肉饲鹰的壮举而感慨不已,殊不知应无咎最讨厌这些人假惺惺的慈悲作态,只见他目光阴鸷,手持白骨剑缓缓走下台阶,一字一句沉声道:
“好!九难大师不愧是佛门顶梁,一辈子都在普度众生,且看你今日这颗头能不能消了本尊心中的恨,倘若真有那般本事,本尊被你度了又何妨?!”
他周身剑气锋利灼热,不似寻常霜寒,只见一束红色的灵光冲天而起,裹挟着那柄白骨剑朝着九难大师的头颅狠狠刺去,就在这时,九难大师身后忽然金光乍现,出现了一尊足有数丈高的金佛法相,硬生生抵挡住了白骨剑的剑锋。
有人惊呼出声:
“是功德法相!”
“九难大师竟已练成了功德法相!”
九难闭目盘着佛珠,发出一声叹息:
“命运弄人,欲死者不死,欲生者却亡,要来何用。”
他语罢挥指一弹,法相顿消,任由那剑锋破开屏障朝着自己咽喉袭来,台下的檀越见状终于坐不住,捏了个剑诀飞身上台阻拦,他一袭白衣猎猎,凛然立于台上,神情温和,却总是轻飘飘说出能够置人于死地的话:
“师弟,九难大师是当世高僧,与我等仇怨无关,你又何必一定要取他性命?”
他这句“师弟”一出,台下顿时炸开了锅,年轻一辈尚好,那些知晓往事的老一辈却坐不住了,尤其是月灯,站起身不可置信问道:
“檀宗主,你叫他什么?!师弟?!”
檀越微微一笑:“他当年若未破门出教,如今或许已经是无妄宗的六长老了……不,也许是宗主也说不准。”
嗡——!
月灯只感觉脑海中一阵天旋地转,好似被一记无形重锤狠狠敲了一下,她脸色煞白地看向那名戴着琉璃面具的红衣男子,指着他失声问道:“你是扶光?!你竟是扶光?!你还没有死?!”
应无咎望着月灯,缓缓抬手掀开了脸上的面具,任由那交错纵横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他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唯有那双桀骜幽暗的眼睛一如当年,在白骨剑炉中受尽业火淬炼,锋利阴寒:
“我确实死了一遭,可是一想到你们这些故人还在人世间逍遥快活,如何肯甘心?!”
他一字一句,藏着滔天恨意:
“地狱尚空,本尊拉千万个人陪葬又如何?!!”
应无咎话音刚落,只见演武台阵法忽变,四周灵光渐红,蹿起冲天火焰,将仙门百家的人尽数拉入了红莲幻境,脚下所踩皆是一片漆黑焦土,上空赤焰炎炎,裂痕之间有岩浆流动,温度灼热让人痛不欲生。
应无咎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眼底一片冰冷漠然,他抬剑指着对面的檀越,笑声低沉模糊,袖袍无风自动:
“檀越,本尊让你多活了七百年,今日也到了该收债的时候!!”
檀越脸色难看,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早猜到应无咎没那么容易死,但没想到对方居然修炼出了红莲幻境,手腕一翻,终于召出本命佩剑,沉声道:“本座当年能带着仙门百家镇压你一次,今日自然也能镇压你第二次!不,没有第二次了,今日定叫你飞灰烟灭!!”
檀越被誉为当世剑修第一,而应无咎昔年天赋仍在他之上,这两个不世出的天才凑在一起比拼剑术,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大概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知道有多么可怕。
剑道如雪,万年孤寂,应无咎手中的白骨剑却偏偏带着焚尽世间万物的决然,一剑挥开天裂,一剑斩断岩浆,整个幻境都有些承受不住如此磅礴的剑意,开始地动山摇起来。
檀越挡了应无咎一招又一招,那些仙门弟子被业火烧得痛哭流涕,在底下声嘶力竭求他救命,他却连一丝闲暇都抽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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