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清眼前有白影晃动个不停,终于听清众人所言,这才知晓自己已经“命陨”。
他归心如箭,心中不断无声叫嚣着纪榛二字,迷惘地往前走了两步,音色沙哑道:“劳烦诸位送我去官府。”
百姓驱来一只驴车,将他扶上车板坐好。
“锦州离京都百里,大人不先歇息?”
沈雁清面色苍白,摇头。官府离水边十几里地,驴车颠簸,又是一番艰辛。
—
马车滚过一颗小石子,震得纪榛心口发麻。
他扶正坐好,眼见着又要路过锦州了,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吉安靠在车壁内打瞌睡,口水直流,纪榛见对方这副模样才有几分松快。
前方有茶水摊,纪榛道:“停一停。”
吉安打一个激灵醒来,左看右看,“找到沈大人了?”
纪榛笑笑,“我只是有些口渴。”
吉安擦了擦嘴,跳下马车,“我去给公子讨水喝。”
纪榛也下了马,这几日都在下雨,地面很是泥泞,走过的车马轮子上都是污泥。
有驴车托着大米走过,别在驴耳朵上的铃铛叮铃铃响个不停。
这头小驴有些犟,许是闹了脾气,竟罢工不肯走,气得车夫直揪它的耳朵。
纪榛看得入迷,远处又有一辆马车悠悠行来,他想,雨天赶路的人也这样多,他也不该耽误太长时辰。
“吉安,走了。”
二人踩着车墩上马,吉安给几个水囊都灌饱了水,嘿嘿笑说:“够我们喝两日的了。”
马夫挥动着鞭子,与前方的马车堪堪擦过,那马车行得太快,又很是简陋,车窗只用一曾薄薄的帘子遮住,风一吹便扬了起来。
纪榛顺着被吹开的帘子不经意望进去,见着小半片青色的衣角,那人端坐着,瞧不见脸,手搁在腿上,从袖子里露出一条破旧到难以辨色的手绳。
只是一刹那而已,纪榛缓缓收回目光。
这条手绳想必对那人意义非凡,都已经磨损不堪还不愿摘下。
他抚摸着光滑的粉玉,心中好似一点点丰盈了起来,变得柔软、细腻。
他忽而无比的、极致的想念沈雁清。
吉安咕噜噜喝着水,“那马车是赶着投胎吗,跑得那样快?”
遥远的记忆被风吹到纪榛的耳边,“少年郎可有意中人,买了老太婆的彩绳可佑你二人甜甜蜜蜜,白头偕老。”
纪榛双瞳骤然放大,猛然推开竹制的车门,疯了一般,“停下!”
“吁——”
车厢剧烈晃动后停住,纪榛心脏噗通乱跳个不停,遥望远方,马车早不见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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