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宝好奇地走过去,发现那些格子里已经放进了东西,一些方正的小盒子,有的上面还贴了照片。黄家宝往里面张望,突然看见盒子前的小牌位上写着一行字:爱人蒋昆永铭心中。
黄家宝就是一激灵。原来这是一个骨灰存放点啊,这一定是蒋昆的老婆把她丈夫的骨灰放在这里。
黄家宝依次看下去,他看到了鲍珞奇,看到了谢丹青,看到了许许多多熟悉的名字。有很多人,是他亲自签署的死亡通知。他逐渐明白了,这里就是克雷兹病死者的集中墓地。
黄家宝见过的死人很多了,但这些人死了之后去哪里,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他是真的没想到,他们会集中到这儿来。他慢慢往前走,慢慢看着,有的骨灰盒前还摆上了祭品,一个漂亮女孩的照片下,摆了一大盒心形的巧克力,上面还有一张粉红色的纸条,写着:亲爱的小枚,生日快乐。署名是:爱你的老虎。
不用说,这个老虎肯定是小枚的男朋友。
黄家宝心里顿时感慨万千。人们完全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可还有人爱着他们。他想,也许,爱还是存在着的吧?
在角落里有一个石台,上面竟然摆放了一盆吊兰。吊兰已经抽枝开花,与众不同的是,它的花朵是红色的。
黄家宝奇怪怎么会有红色的兰花,一定相当名贵。他当然不知道花盆下埋的是什么。
他完全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沉浸在无法自拔的情绪中。直到他背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黄家宝猛地警醒,回头看,是索江站在他身后,索江的背后,是颜婉。
黄家宝彻底晕了,他们怎么会在一起,怎么会在这儿?
索江说:&ldo;黄医生,很震撼吧?这是我朋友投资建的一个墓地,因为一直办不下正规的手续来,所以没有营业,工程也时建时停。前些日子我入了一股,用很便宜的价格出租骨灰盒停放位,租期是二十年。这样,那些得瘟疫死掉的人,终于有了安身之所。你知道,人们对他们的感情很复杂,不愿意再为他们花大钱购买墓地了,那就都放在我这儿吧。我的确是一个经商的天才。&rdo;
黄家宝点头表示同意。他问:&ldo;那么二十年后呢?&rdo;
&ldo;我正和政府官员商量呢。&rdo;索江说,&ldo;我准备把你们治病的各种东西收集起来,在这里统一陈列,这里就是一个博物馆了。大家可以经常来参观,前事不忘,后世之师啊。这样,有人,有物,人们可以在这里祭拜,小学生参观后还可以写作文,这是多好的题材?到时候黄医生还可以到这来讲座,我让电视台来拍,百家讲坛。&rdo;
黄家宝继续点头,佩服索江的想法。
这时候颜婉走上前来。黄家宝以为她会过来揽住自己的手臂,没想到颜婉揽起的,却是索江。
黄家宝愣住了。索江马上说:&ldo;对了,黄医生,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女朋友颜婉。你们也是认识的,都是熟人了。&rdo;
黄家宝的嘴巴张大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脑子轰轰作响。
索江问:&ldo;黄医生很意外吗?&rdo;
黄家宝迅速稳定下自己的情绪,摆手:&ldo;没什么。正常。&rdo;
&ldo;请黄医生过来,就是想表达对黄医生的钦佩。我们这个博物馆,将来还要请黄医生当名誉馆长,希望黄医生不要推辞。&rdo;
黄家宝终于忍不住了。他问颜婉:&ldo;怎么会这样?&rdo;
颜婉说:&ldo;索江救了我,也救了你。希望你不要怪罪。&rdo;
黄家宝问:&ldo;你爱他吗?&rdo;
颜婉点头。在日光灯照耀下,她的脸惨白得像一张纸,眼睛里却闪着泪光。
黄家宝仔细地盯着颜婉的脸,良久,终于说:&ldo;我明白了。&rdo;
尾声
绵绵雨落,三天三夜,天终于放晴。黄家宝一直在医院里忙。他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没白天没黑夜,终于把想法变成了药剂‐‐所谓的二代疫苗。其实说疫苗已经不准确,应该说是特效药。
他对着那支装着红色药水的试管想:&ldo;这一针下去,真的能恢复正常吗?&rdo;
麦丽正在病房里等着他。黄家宝拿着针剂进来的时候,麦丽刚好坐起来。黄家宝小心地问:&ldo;你真的确定,不需要签一个协议吗?&rdo;
麦丽说:&ldo;命是你捡回来的,所以,就当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吧。&rdo;
黄家宝点头。麦丽伸出胳膊。
那一瞬间,太阳透过了云层,照进了小小的治疗室。麦丽眯起了一只眼睛,她看到了灰尘在阳光中跳舞。
神奇的红色药水注射进去。韩阿姨在旁边看着,问:&ldo;不会出什么事吧?&rdo;
&ldo;应该不会,我很有把握的。这种药物,能激活神经系统,居然也是一种病毒。&rdo;黄家宝说,&ldo;也神了,这玩意儿,只能从失恋的人血液中析取出来。为失恋而感觉到痛苦的人,都是真爱的。&rdo;
尽管如此,他还是叮嘱韩阿姨要好好观察麦丽,一旦有什么不测直接告诉他。他不想告诉其他任何人他弄出了什么。因为一旦他的试验失败,本来十拿九稳的下任局长,可能就会危险。
当然,这些,韩阿姨和麦丽也并不知道。
半个月过去了,麦丽没有变好,也没有变得更坏。依旧是那种僵硬,黄家宝让她试着笑笑,她咧咧嘴,还是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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