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三郎又去吃醉虾,猝然想起了有一回三郎吃醉虾之时,曾低声道:“夫君,你可听说过酒后乱性?”
他定了定神,亦吃了一只醉虾。
俩人吃罢三菜一点心,绍兴花雕还余下半壶。
俩人默然无言,饮尽绍兴花雕,便出了酒楼去。
夜幕早已降下了,云三郎从怀中取出一串铜钱,塞到了叶长遥手中,道:“这些还不足够,但这些已是我全部的积蓄了,请容我几日,过几日我一定还上。”
三郎的态度很是生分,叶长遥将铜钱又塞回云三郎手中,含笑道:“不必还了,这一顿本就是我请你的,且我不是还欠你十枚铜钱么?”
云三郎提议道:“下一回,由我请你罢。”
叶长遥正色道:“不必勉强,我知晓你尚有外祖母与表妹要养活。”
云三郎坚持道:“不行,我必须回请。”
叶长遥不得不妥协了:“好罢,随你。”
云三郎无甚可讲,遂专注地盯着自己的影子。
行至村口之时,他无端地想与叶长遥再待一会儿,却听得叶长遥道:“寐善,你且早些歇息罢。”
他一抬眼便瞧见了那间竹屋,叶长遥便居于竹屋之中。
“寐善。”他看着叶长遥进了竹屋,顿了顿,才继续往家里走。
他堪堪走进院子,便听到外祖母道:“三郎,老身已将经过问清楚了,并非你的不是,但囡囡较你小了三岁,你且让着她些,老身已说过她了,她自己的衣衫须得自己洗,尤其是沾了月信的。”
外祖母立于门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老,面上皱纹纵横。
外祖母是抚养他长大之人,外祖母与表妹是他仅余的亲人。
只要表妹不太过分,他一向是顺着表妹的。
“我知晓了。”他伸手扶住外祖母,“天色不早了,我扶你去歇息罢。”
外祖母嗅到了他身上的酒气,问道:“你吃酒了么?”
他默认了,又听见外祖母道:“老身已为你表妹说好人家了,明年一月初九便是吉日,老身无能,嫁妆便仰仗你了。”
他一言不发,扶着外祖母上了床榻后,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是三间房间中最小的,分外逼仄。
他又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叶长遥,叶长遥曾道:“我心中只你一人。”
他是被叶长遥偏爱着的,这世间上会偏爱于他的,惟有叶长遥。
由于被外祖母说了几句,表妹收敛了些时日,但不久又故态复萌了。
他被表妹差使着做这做那,偶尔会出言拒绝。
半月后,他卖了柴火回来,将卖柴火得来的铜钱换成了一壶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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