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雍王在朝会上拒绝悔过,又咄咄逼人地追问占田荫客时,明言东宫为求稳住储位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暗指东宫拱手山河以求士族支持。
陈忓不无忧虑:&ldo;就是因雍王言辞,上次朝会殿下才气晕了过去。今天变本加厉,还望殿下撑住才好。&rdo;
秦佩摇头,轻蔑一笑:&ldo;不过不忠不孝、忘恩负义的黄口小儿,哪里值得殿下为他动气?&rdo;
若是两个月前,轩辕冕兴许还会动气伤心,可如今呢?
这个从蹒跚学步起便在身后跟着,满口&ldo;太子哥哥&rdo;的弟弟,也只会是不死不休的仇雠,怕还比不上一个陌路人。既为陌路,又何必管他的死活,在意他的想法?
就雍王做过的那一桩桩事情,不谈儒家道学所指谪的忤逆不孝,就是谋害当朝储君一条,亦是弥天大罪,万死难辞其咎。
秦佩并未猜错,轩辕冕当时确实并未动怒,他只是淡淡看了轩辕晋一眼,连一个假笑都懒得应付,&ldo;雍王,父皇的教诲,难道你都忘光了么?慎而思之,勤而行之,于朝事若是有疑,大可不必朝会上自曝其丑,耽误诸位臣工,尤其是几位阁老的工夫。若当真求知若渴,散朝后大可去国子监随便找个主簿给你讲讲经史,左传春秋多读个几遍,孤相信雍王必有所得。&rdo;
虽撕破了脸皮,可轩辕冕如此不留情面倒还是头一遭,群臣均噤若寒蝉,不敢再看这对天家兄弟的热闹。
他冷言冷语,轩辕晋倒也不甚诧异,毕竟他又不是圣人佛陀,事到如今还能端着慈爱兄长的样子,于是亦冷笑道:&ldo;皇父亦曾训导,一事不谨,即贻四海之忧;一念不慎,即贻百年之患。臣弟以为废除占田本是好事,只是皇兄切莫为了一时之利,操之过急做了些见不得人的……&ldo;话音未落,一台墨砚便狠狠砸在他的头上,当场鲜血直流。
&ldo;你!&rdo;
轩辕冕起身,面若冰霜,&ldo;孤倒是好奇,雍王为庶妃所出亲王,虽也算得上身份贵重。可雍王非君非储,又未监国,敢问你之一念如何能动摇我轩辕氏国祚,又如何能更改我朝国运?谁又给你的胆子妄议朝政、诋毁储君?&rdo;
雍王一党早就蠢蠢欲动,见主上被当众斥责,哪里还忍得住?
户部主事宋文清上前一步,&ldo;殿下此言差矣……&rdo;
轩辕冕不耐地看他一眼,&ldo;六品主事,虽可破格听朝,似乎并无资格奏事罢?打断雍王进言,咆哮朝堂,妄议储君,更是大不敬。孔中丞,你们御史台不打算参一本么?&rdo;
那御史中丞刚投了雍王,此刻简直骑虎难下,只诺诺道:&ldo;雍王此举确实有些不妥,臣回去便上表弹劾。&rdo;
众臣以为此事该了了,却听孙临上前道:&ldo;殿下,雍王固然有不对之处,可殿下在朝堂之上殴打幼弟,难道就顺应圣人之道了么?若是殿下对幼弟不友爱,雍王适时顶撞两句亦无不可吧?&rdo;
&ldo;哦?孙临你是暗指孤与雍王&lso;兄不友弟不恭&rso;了?&rdo;
&ldo;臣不敢。&rdo;孙临嘴上请罪,面上倒是没有多少恭敬之意。
轩辕冕目光在群臣面上转了一圈,最终顿在宗正寺卿轩辕笺面上,&ldo;看来孙卿已将圣贤书忘得差不多了,烦劳皇叔祖为他解惑。&rdo;
轩辕笺板着脸,面朝轩辕晋,颤颤巍巍道:&ldo;我朝以孝治天下,论公,殿下是储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论私,殿下是兄长,所谓小杖受大杖走,若是雍王躲闪不及被砸死了,那也是雍王自己的过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算今日殿下将雍王活活打死在这里,亦是无可指谪。&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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