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嘎然而止,男子两眼一翻,昏倒了。
特兰萨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探探脉搏,然后他将男子丢在地上。
男子似乎是真的昏过去了。
然而,一丝微乎其微的魔力波动触动我的神经。我凑过去,轻声念了段咒语;男子的皮肤隐隐浮现出复杂的符号,我尝试着想解开它,但很快发现那会危及男子的性命──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我还是感到挫败。
「他不是自己昏过去的。」我说:「我觉得他被下了制约──特兰萨!」
我转头看。特兰萨在不远处脱下手套,倒了些水洗净手掌的伤口,用绷带随意包扎起来。
「你受伤了?」我赶紧丢了个治癒术过去,但那一点用也没;精灵身上的魔鎧虫皮将法术溶解得一点也不剩。
能伤到精灵的可不会是普通的攻击。我正要起身关心他的伤势,特兰萨却驀地抬起头;还没反应过来,一抹黑影就贴着我的耳侧飞过。
我盯着精灵铁青的脸色,慢慢转头──
他的飞刀正矗立在地板上摇晃,原本躺在那里的男子已不知去向。空气中的魔力紊乱流动着。
「传送术……」我喃喃自语,接着察觉到那令人作噁的气息
掺杂着黑魔法,那可能是个黑法师!我紧绷起来──黑法师,那比一整个军队来的危险!
「他拿走我的手套。」特兰萨说。
「什么?什么时候?他拿你的手套……」我低下头,的确,才刚丢在地板上的手套已不知去向。
我想了想。「他的目标是你的血!他能靠那个追踪到我们。不过你有魔鎧虫皮,法术连结不到你身上。」我乐观地说。
但还是挺奇怪,先不提我们是怎么被发现的,若是法师的话他直接出马就行了,犯不着那么麻烦。牧师虽然会解咒及防御术,但基本上没什么能伤人的攻击魔法;战士更不用说了,一个物理防御术能轻易挡住刀剑的攻击,而盾牌可是连个衝击波都抵不住──我是说,他又不知道精灵有那张让法术无效的虫皮。
应该不会是那个地精黑法师吧?我摇摇头,把那种不舒服的想法赶出脑海。
他可能是先派人来探探状况而已。毕竟精灵的古树魔法太过神秘,我直到现在也不太相信特兰萨真的不会魔法,在我过去的想法,施展魔法应该是每个精灵的天赋才对──但想想也是,在这种没有植被的地方,古树魔法也没什么用武之处。
水傀儡从我口袋里爬出来,发出滋滋的声音。我回过神,发现特兰萨已经在收拾行李。
我赶紧跟着忙碌起来。不管怎么说,这地方是不能久留了。
接下来的地点容易许多,大海、冰川、瀑布,总之是人烟罕至的地方,一路上也没再遭遇任何袭击,我也就渐渐放下了心。
清凉的、带着水气的空气让我精神为之一振,水傀儡在瀑布下欢欣地翻滚,它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天,从原本的拇指大一路膨胀到娜塔的大小。
娜塔,我突然有些想念那紫黑色斑纹的大猎豹。我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特兰萨的时候,他就是骑在娜塔上,面色不善、居高临下地瞪着我──那实在不是多好的回忆,但不知为何我就是无法真正讨厌特兰萨。和他的任务无关,我想就算我并不需要他的保护,我还是会试着和他说上几句话。
「你会回去找娜塔吗?」我问。
特兰萨冷淡地瞟了我一眼,连说话都懒。
「我有点想娜塔了。」我继续自言自语,「好几十天没看到她,不知道她过得怎样?」
我盯着特兰萨的冷硬的侧脸,忍不住又问:「她一直待在那里,会不会适应不良?」
「她不像你,人类。她知道如何活下去。」精灵终于暴躁地开口:「她自己会找地方去,直到听见我的呼唤。」
「但你要怎么找到她呢?」我想了想。「古树魔法,是不是?你们透过和森林的联系网互相连结?」
特兰萨不屑地哼了一声。
「古树魔法可不像你们人类想的那么简单──信任是搭起桥樑的基础,我们是同生共死的伙伴,她会回应我只因为她知道我不会捨弃她。」
「我觉得那只是因为你是精灵而已。我也是可以很信任娜塔的……只要她不要把我的头含在嘴里。」我有些羡慕地看着狮鷲兽亲暱地趴在特兰萨脚边,蹭他的小腿。
与那些野兽相比,水傀儡就比较亲近我;虽然我怀疑那是因为我口袋里的人鱼之泪的关係。此刻,似乎是发觉我嚮往的目光,它蹦蹦跳跳地跑来,像狮鷲兽一样在我脚旁趴下。
我摸摸它的头,感受指间流水般清凉的触感;水傀儡用后脚支撑站起来,前脚不住扒着我的口袋。
我从口袋拿出旅游清单。「还想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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