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马车车厢内,微微的烛光,娘的面容那样的温暖。
她很欣慰——娘过世的时候,总还有一处温暖舒适之处。
她安静地磕头,娘,你终于不用再受苦了,你可以去陪爹了。
太阳炙烈,七初跪了许久,站起来,身体不禁微微一晃。
一双手,扶住了她。
在这样的太阳下,手掌传来的,竟然是冰冷幽凉的触感。
她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开,退后一步,抿紧了嘴唇,悲伤的神情带着倔强只盯紧了眼前的男子。
在她身旁的男子似乎已经站了多时,一身素色衣服,脸色在太阳艳阳下也是发白的,看起来冷渗渗,却有淡淡的悲悯:“姑娘节哀。”
七初脸上浮现出悲茫夹着愤恨的神色,沉默着,可能是觉得不妥,终于开口,嘲讽的语气:“萧候爷,何必这样惺惺作态?”
她看着他的目光犹如鞭子一样的抽在他的脸上,女子漠然地转身离开:“走罢。我娘亲不愿意看到你。”
她率先走开,薄薄的肩胛,背影是说不出的愁瑟。
“候爷,”七初在一处戈壁前停了下来,忽然开口问一直跟在她后面的男子,竟然理智得过分:“我爹,必须得死么?”
萧容荒神色未动:“令尊所作所为,忤逆王法,萧某问心无愧。”
七初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惨白的笑:“权欲之争,皇室倾轧,何算王法?我爹不过投靠了一个失败的皇子,可怜他一生为先皇立下赫赫战马功劳,却落得如此下场——”
萧容荒沉默地伫立着,七初静静地听着大风呼啸而过的声音,终于,身后那个男子的声音传来,低低的,似有些的哀伤:“令尊一生为天朝立下无数戎马功劳,我也很敬重他,怎奈——怎奈——”
他顿了顿,登时住了口。
七初的手收在袖中,慢慢地转头,身后的男子,一身白衣当风而立,容颜清隽,微微敛眉,自有一种飘逸的风骨。
七初心头一震,萧容荒位高权重,为人隐秘,这是还是她第一次这般近地瞧见他。
七初心头微微疑惑,这人,怎么看都应当是清绝凡尘,避世索居之人。
他真的是她知道的那个人吗?
那个当朝天子第一宠臣,那个计谋绝伦却手段残酷绝不容情的北庭萧候。
她侧首,慢慢地道:“其实我也知道,天家的事,是没有情分可言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候爷也不过是为皇上办事而已——”她语调忽转,带了隐隐的兵刃锐利的锋芒:“只是,如若能留人一命,萧侯又何必赶尽杀绝?”
萧容荒脸色一白,咳嗽一声,开口:“姑娘——”
七初置若罔闻,居然微笑起来,略带了几分讽刺:“败军之将,死何足惜?”
女子忽然抬头,眼中焕发出冷厉的光芒,轻盈的身子转瞬一闪,下一秒,她手上薄薄的利刃已经抵上了男子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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