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定中的私人律师来了。
这位顶着一头棕色头发的矮个子的律师整理了一下几乎遮不住肚子的西装外套,同警官握了握手。
他是斯家在北美的律师,是一位以色列移民后裔,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犹太姓氏,名叫salzberg。
塞斯伯格先生听了一遍斯定中的话,又听了一遍警察的问话过程。
他精明的眼光,绕着屋子,将我们三个打量了一圈。
斯成伸出手同他握了一下,然后说:“塞斯伯格先生,我们单独谈一谈?”
他历来不管斯家在美西的财产事务,这位律师也不认得他,只问:“尊驾何人?”
斯成自我介绍了名字,然后说:“我是半个界内人,曾在纽约skaddenarps任职合伙人。”
他眼光一闪,说:“这边请。”
他们走进了旁边的一个小休息室。
十分钟之后塞斯伯格先生出来了。
然后是斯成,他慢慢走了出来,左侧倚在门上,将身体重量都移到了身侧。
塞斯伯格将斯定中拉到一边,说:“斯先生,请接受调解,你们夫妇签字离开。”
斯定中甩开了他的手臂:“凭什么!”
塞斯伯格说:“你是交通肇事罪和身体伤害罪,若要起诉,恐怕你得入狱。”
斯定中愣住了。
塞斯伯格一把将他推到了桌子边上。
我们三个人在警局做了完了记录,看双方都没有要将事情诉诸法律的意思,警察让我们走了。
签字的时候,我站在他的身后不远,我低着头,看到他露出衬衣外的一截手腕,修长的手指瘦削苍白,手背上有一大块紫色的瘀痕。
我的心在隐隐地发抖。
告辞的时候,塞斯伯格说:“斯先生,您不再在本国从业?”
斯成淡淡地说:“我已改行经商。”
塞斯伯格幽默地说:“万幸。”
他拍了拍斯定中的肩膀,提前离开了。
我们走出警局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斯成的右侧身体明显是僵硬的,步伐非常的缓慢,几乎是蹒跚而行,不知道到底是忍着怎样的疼痛,他的整个脸庞都在隐隐发青。
只是他脊背依然挺得笔直,几乎成了一道凌厉的刀锋一般的直线,英俊的五官下结满了寒冰,整个人都散发出不容侵犯的冷漠和倨傲。
好不容易走到了外面的路上,我豁出去了:“我送你回酒店。”
斯定中在我背后发狂地叫:“李葭豫!”
我固执站地在他身旁。
斯成终于说话,声音很低弱:“你先回去。”
斯定中大步上前将我拽走,我被他拖在手臂后,一路上回头望,雨那么大,这种天气根本没有出租车,他怎么回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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