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痛恨投机取巧之辈,年轻时脾气火爆起来恨不得除之后快,怎么可能“找关系”?
严定波头痛欲裂——严明信表面上叫他别搞歪门邪道,可这话说得……怎么听起来像是收了人家的钱一样,这么偏袒?
那个年轻人则是谦和地微笑着,一开口,说话通达谙练,柔中带刚。
他说,别的我可以没有,这点儿骨气我还有。留不留得下,我听组织安排。
严定波迟缓地看看餐桌,寻思这俩小子怎么了?是喝大了吗?
他严定波看起来像是搞这些鸡鸣狗盗之事的人?
然而就在他转回头的一瞬间,他莫名想起了妻子。
有骨气好,严定波想。
有骨气才能骨头硬,骨头硬才能撑得起他们头顶的这片天。像他这样的老骨头,已然撑了一辈子,再撑也撑不出什么新花样,将来这片天能否撑得起来,还要看年轻人的心气。
在天上的她,看到了吗。
被风一路吹散的悲伤重新聚拢,在他眼鼻口间大做文章。他不能在孩子们眼前潸然泪下,便靠在沙发里,把头向后仰着,闭上了眼。
没想到这一闭眼,几秒钟的功夫,他竟然睡着了。
“爸,睡着了?”严明信过去碰碰他,好急好急,“爸,你还没说呢!”
君洋笑笑,拉着他手臂拦道:“别喊了,没事。”
原先他心里对教官一职只有两三分的胜算,混沌迷蒙看不清前路,听了严明信对他的认可,他此刻分外清醒,硬是把要求给自己提到了八、九分——学院留他也得留,不留他也得留。
唯一的一点不确定性,全在乎国安部会不会突然横插一脚。
另外……
君洋低头看看手心:天都热起来了,严明信的胳膊还是滑得溜手。
这个人怎么了?这就是冰肌玉骨吗?黏腻不配和他有半分关系?
坐在沙发里睡了不知多久,严定波感觉到儿子正扶着他进屋休息,这才知道客人已经走了。
他在迷糊中多少有些懊恼自己的失态,自责好歹应该撑到儿子的朋友走了再睡,毕竟当着外人的面,话都未说完就睡了过去,显得垂垂老矣。
他口齿不清地解释:“哎,喝完酒,又、又吹了风,酒劲一上来……一下睡着了。”
严明信扶着他,颇有不满:“是,知道,看出来了。喝那么多干嘛?一身酒味。”
“没喝多。”严定波依旧认为自己没喝多,经过短暂地小憩,他状态空前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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