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不知该说什么,她不晓得四爷有多少女人,最后说:有吧。
车子在远处停下了,那妙龄女子下车入了戏园子,个子高挑,步态昂扬,高抬的下巴更是像只傲然白天鹅,映月不由道:不大像,哪有这样大小姐派头的姘妇。
茹晓棠笑了,瞧侬,吃醋了伐?还说不在意四爷呢!
她的市井之气实在令月儿无法忍受了,这才想起借钱的事还没有聊清楚呢。
她道:小棠,吾特侬交情是深,但毕竟只十六七的年岁,银钱交道少一些不打紧,多了可就勿合适?侬说是不是这样的道理伐?
月儿平日里在四爷面前装痴卖萌一团孩子气,那是为了让四爷对她掉以轻心。实际上她不见得就真的那么不通人情世故,银钱交道真是能不打尽量别打,或许会省去将来许多闲气。
茹晓棠一愣,失望之余,勉强笑说不打紧,回头一起白相。
二人别过不提,茹晓棠心想倒霉,借钱赶上人家夫主红杏出墙,能有心情借钱给她才怪。
她算不行,完全看错了映月,映月根本不会因这种事吃醋,四爷若在外面有人肯将她饶放几日,她也就免受被他逼着行房之苦了。
今日所见之事她并未多想,反倒是茹晓棠的转变令她惋惜,乃至于前前后后想下来,夜间竟有些走了困,及至凌晨四点多才眠去。
这夜四爷没有回来,翌日晨间映月被露台上的珍珠雀吵到,因而午间用过膳,反倒又去小睡,这一睡就睡迷了,梦里听到有人唤:映月、映月,可就是醒不来。
四爷的习惯是进门便要朝空荡荡的客厅唤:映月!映月!
唤罢,停在客厅玄关处换鞋,边换鞋子边又是两声:映月!映月!
奶娘就会迎出去,有时候说:月儿在卧室。有时候说:月儿荡街去了。
四爷听了会哦一声,然后到一楼的书房取烟支,出来时又问:映月呢?
奶娘只好唤:月儿,月儿!或者遣佣人们作速去马路上寻
月月如此、日日如此、渐渐映月就不爱听,总是想到散学的孩子进门便唤娘。
今日奶娘说月儿在楼上睏觉,四爷哦了一声,径直入了卧室。
脂光粉艳的大床上,月儿一团云雾地睡着,四爷一面把戎装向衣架上挂去,一面说:醒醒了、醒醒了,大中午的睡什么睡!
可是睡着的人比婴儿还黑甜!
他就过去推她:嗨,嗨。
她装睏不醒。
他于是说:金条给人偷了。
月儿噌地睁开眼!
四爷大笑起来,不过很快收声,板了脸,问:上礼拜三你去宝丰银行了?
映月已经清醒,不过给他这样一问,又翻身继续睡了。
四爷知她佯装迷糊,冷笑了一声,先不跟她算账,拿了浴袍去盥洗室。
哗哗水声在盥洗室响起时,映月起床了,哪有乖乖躺在这里等挨骂的道理!上周在宝丰银行买了公债,料是给他晓得了。
抓了一件绸衣随便穿上,挽起手袋,拔脚就要出门。可是慢了一拍,四爷在里边唤她送干毛巾进去。
大中午洗什么澡!她皱了眉,还是抽了一条手巾送进去。
浴室水雾腾腾,四爷在水喉下冲澡,见映月刚刚还是睡衣睡裤眯在床上,现在就已经一身外出行头,知她鬼精,便道:怎么,要跑了!
她嘟囔说父亲病了,回去看看。
四爷才不听她胡吣,扯过手巾,说:你去银行了?
映月说:没去额!
你做公债了?
没做额!
四爷给她堵得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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