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笔钱到账,生意上的难关算是暂时渡过去了。大哥和母亲从几个老掌柜那里知道了我的处事能力,甚感欣慰。生意上重获生机,我自然跟着高兴,然而只是担心,这样下去,我回英国的可能性只会越来越小。本来有打算过完年就买张机票走人,现在却游移起来,在母亲的密切“监视”下,只能过一日算一日。
多日的奔波劳累过后,忽然发现头发掉得很厉害,气色和胃口也都变得很差,几乎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田地。母亲叫着仆人变着花样给我做可口的饭菜,甚至亲自下厨做了我最爱吃的定襄蒸肉、京式掌中宝等等,却也是吃不下。
母亲建议我出去散散心。去哪里呢?
文澍数日前来找过我,但是正赶上我在和常掌柜等人商谈生意上的事,也没有多坐,又回学校去了。这几天他恐怕要忙着期末考了,也不好再去打扰他。
烦难之际,苏曼芝打来电话,说他哥哥从香港带来了一些南洋的小玩物和几样港式甜点,因为不方便过来,只好叫我亲自过去。我自然乐得去,不多时便到了苏家的小洋楼。
出门接我的是一位女佣,她把我领到了一个房间,说她家小姐就在里面等我。
还是第一次来到苏家,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推开门进去,只见苏曼芝正俯身趴在一张半人高的小塌上,披着毯子,半裸露着后背,非常舒服的享受着按摩。而按摩师,不是别人,正是梁复。
梁复一身专业装束,一副专注神态,使得这间装饰简约的房子看上去很像是一间私人按摩室——估计是苏曼芝自己捣腾出来的。
才进去,一股清幽的香气散发出来,扑入我的鼻翼。
“你抹了什么精油?这么——说不出来的舒服的味道。”
梁复听到我的说话声,抬起头,很高兴的和我打了招呼。
苏曼芝听到说话声,抬起头来,高兴的叫我坐。
“这个叫依兰依兰精油,是我哥他特地从马来西亚给我和我嫂子带回来的,据说对女性的皮肤保养特别好,一会儿你也试试。”
我朝她光滑如凝脂的背上瞥了一眼,颇为心怡——不知道是为这奇妙馥郁的香气,还是为一向善于保持体形的苏曼芝的美背。
仆人已经奉上茶水、点心,我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边吃,一边看梁复给她按摩。
苏曼芝一副陶醉的样子,问我,“怎么样?想不想来试一试?”
我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笑着摆摆手,“还是算了吧。”
虽然在国外也接受过西式的按摩,习以为常,但是好像换了一个环境——置身在一个古老传统的土地上,我忽然莫名其妙的拘谨起来。倒是苏曼芝,已经成为地道的开放的新女性。
“犹豫什么?还怕小梁手艺不够格?”她嬉笑道。
梁复听了,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的额上已经渗出了隐隐的汗珠,一双大手筋骨毕现,可见其极为用功;然而苏曼芝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疼痛,反而愈发的舒爽似的。
“我当然不怕——看得出来,梁大夫的技法十分娴熟,功夫很正,火候也足。”我赶忙解释道。
“看把他夸的!那还支吾什么?看看你,几天没见,跟从难民区回来的一样,脸色变得这么灰暗?”
我无奈的笑了笑,“这些日子,简直度日如年。”
我便把最近生意上的烦难简略的说一说,自然,也略去了很多不必要或者没意思的事。
“怪不得。要想在生意场上做事,不亚于在刀尖上跳舞。我也真佩服你了!”苏曼芝说道。
她的话虽然有道理,但也太过夸张——也许对于一个整日闲得无事、有大把时间做按摩的公主来说,这确实是不敢想象的紧张劳累了。想到这,我不禁感到好笑。
不多时,这一套按摩的程序已经结束,苏曼芝走到内室,更换了衣服回来。她坐近了我,仔细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然后从我手里夺走茶杯,皱眉道,“你有多久照镜子了?不行不行,我不能让你这样从我这里出去。”
我无奈的笑了一笑。听到这句话,就知道她决意不会放过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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