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之余,夏薰很是后悔。
他还是放松警惕了。
在祁宴面前,再小的破绽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沉默片刻,祁宴突然问:
“你一直和贺琮有联系?他是不是……从最开始就知道你没死?”
夏薰咬牙承认:“……是!”
祁宴的神色蓦然黯淡下来,眼瞳里的光,如潮水般退却。
他的手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慢慢握紧,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他语气沉重,说话很是费力:“为什么……我不知道呢……”
他垂下头,紧闭双眼,满脸灰心。
夏薰不再看他,侧头看向窗外,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透过窗纱,显出模模糊糊的影子。
他对祁宴说:
“贺琮得知我的死讯,要来殓我的尸骨,他爹说,如果他再和夏家扯上关系,就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可他还是来了,他一来,就发现了。你比他敏锐太多,如果是你来的话,你也会发现……可惜……”
夏薰表情平静,语气萧索:
“想必,你那时没有这样的功夫……那时的你在做什么呢?我猜,你扳倒夏家,应是加官进爵,春风得意,在朝堂上风头无两,大概已经忘了,还有夏薰这个人吧?”
祁宴倏地抬头,想要向他解释,迟疑再三,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挣扎良久,最终只以无言回应。
衣袖盖住他的手,所以夏薰没有看见,祁宴的指尖嵌入掌心,昨夜被他割出的伤口裂开,血从绷带缝隙涌出来,流了满手。
马车碌碌,绕过街角,驶进一条安静的街道。
这条街只有两户人家,经过破败的夏宅,就是祁府的正门。
夏薰受不了车里沉闷的气氛,不等停稳就跳下去。
祁宴想要扶他,急着伸出手,与夏薰的衣袖擦身而过。
祁回不去扶夏薰,几步上前,小心翼翼扶住祁宴的胳膊,让他安安稳稳下车,没有丝毫摇晃。
越过祁府门边的石狮子,夏府大门清晰可见。
夏家大门门头的木梁爆皮干裂,结满蛛网。
门上贴着封条,墨迹全然褪色,看不出写过什么字。
夏薰望着自家府门,问祁宴:
“听说陛下赐了你新的宅子,那你为何还要住在这里?我家如此衰败,不怕影响贵宅风水?”
祁宴身形一滞。
夏薰又问:“还是说,你每日看着荒废的夏宅,可以回味从前的功勋?”
祁宴还未开口,祁回憋不住了。
“公子,您错怪大人了!您不知道!这些年大人都是怎么熬过来——”
祁宴抬手,不准他再说。
夏薰收回目光:“京城的日子再难,难道能比流放地的生活更难过吗?”
祁回还想说什么,被祁宴按住。
他不愿与夏薰争辩,走上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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