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东道殡仪馆,半夜三更迎来车队。
沈悬出示过文件,先去停尸房,认领了沈兆隆的尸体。
沈兆隆被捞上来的及时,面上还算好,只是脑袋扁了不能细看。
沈悬订了最大的一间致哀厅,连夜以地方习俗布置,再要来最好的化妆师,送沈兆隆一程。
他死得实在太过炸裂,儿子躲赌债,不知所踪,老婆还在ICU,跟阎王讲理。
不是沈悬不办,是真的没法大操大办!
等到天亮,消息散出去,整个海城都得大地震,沈氏集团上下都不得安宁!
等到快天亮,总裁办负责沈悬个人事务的小组赶来,安保公司也到位,一切总算看上去井井有条起来。
沈悬看看表,时间不多了,不久媒体、亲戚和吊唁的人就会到场。
他到楼上休息室,叫了阿耀上来,门口只留下阿坤。
大概是重新装修过,殡仪馆的休息室,陈设朴素,但设施与酒店无异,还附带个小卧室。
阿耀进来时,沈悬已脱掉西装外套,深色衬衫,紧裹腰线的缎背西装马甲,领带抓松了些,领口扣子松开一颗,脸色也略带疲惫。
他走到沙发边,斜身站着,不挡沈悬视线:“大哥,你找我。”
沈悬坐着,侧头,眼神从他衣袖往上,爬上他无可挑剔的侧脸:“你好大的本事!”
“大哥,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阿耀慢慢蹲下身,老大的个子蜷在他身侧,“钱都回来了,股权也可以回来了,一劳永逸,再无后顾之忧。”
他的眼神,真诚得残忍,黑亮的眸子小孩子般,无辜地闪着。
“钱,我可以不要,股权,我可以稀释。”沈悬掐住他的下巴,往上猛一抬,“我要你们都给我干干净净,平平安安的做人,怎么就不听呢?!”
阿耀被他掐得脸颊陷进去,抬高脑袋,露出起伏的喉结:“大哥……晚了。”
沈悬扬手,极大的力气,将人搡出去:“不要叫我大哥!滚!今天就滚!滚出沈家!滚回你的花园里,啃花盆去!”
他烦躁地站起身,叉腰在房间里踱步。
虽然嘴上叫着滚,但他现在不敢让阿耀离开一步,生怕他又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鬼事来!
阿耀撞在茶几边,桌上玻璃杯叮叮作响。
他从地毯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到沈悬面前:“我不滚。”
沈悬一愣,气得手都麻了,还他妈学会顶嘴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揪住阿耀的领子,拎过来,才发现,居然要仰起头看这个兔崽子,更他妈不爽了,“我告诉你,手脏是有瘾的。以后,但凡有人搞得你不爽,你都会想起,下黑手的那股爽利!你能保证,你永远行得对,玩得转,不会被人反杀?不会他妈的把你脑袋开个洞,扔海里?!”
阿耀被他揪得,像只大门板,在那里晃。
“可是……”他虽然低头,不敢反抗,但还想为自己辩解两句。
“没有可是!”沈悬直接打断,揪着他后脑的头发,摁到面前,“阿崽,大哥见过的,你这种聪明人,最后都是聪明的死人。你记着,你是有家的人,把自己摁在黑水里玩命,不值当!蠢狗才这么干!”
两人几乎抵着鼻尖,瞳孔里有对方的影子。
阿耀听到那句“你是有家的人”,喉头滚了滚,一阵酸楚猝不及防,涌上双眼。
沈悬走得很急,没用香水,身上沾着落雨天特有的青草香。
阿耀就这么看着他,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缓缓低下头。
沈悬突然觉得腰间一紧,脚尖空了一下,就被抵在桌边。
他双手下意识向后,扶住桌沿,稳住后仰的身体。
下一秒,两只滚烫的大手,死死攥住他的手腕。
沈悬知道阿耀的鞋码,脚大的人,手小不到哪里去。
那双手轻而易举包裹住他的手腕,皮肉与手心,不留半点空隙,像是要把空气都挤出去那般,死死捏着。
滚烫的,像烧化的玻璃,固定住塑形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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