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饭时候,苏丑也没将那女娃给“处理”掉。
苏丑做了饭,给常芸送来。常芸拿出一瓶原本是归在药材之类的酒,邀了苏丑一起共食共饮。
苏丑怯生生地落座,在喝了第一杯后,双目泛红,连脸颊也粉润了几分。
“你说这酒……算不算好东西……”他痴痴地说着。
常芸想起之前和容依深夜对酒的场景,那个时候,容依也是这般的意思。
“第一次喝酒?”
“以前从未喝过。”
“那你得谢谢我。”
那个时候她没想过,也不去想,为什么有人会认为这又辛又辣的玩意儿是好东西。
常芸也喝了一口,辣意入体,浑身都发起颤来。
苏丑笑了:“看来你没怎么喝过。”
常芸颔首。
“我以前老喝来着……”苏丑盯着酒杯里澄澈透明的琼酿,低低地说道,“最开始困在这里的时候,老想着去死,但是又不敢去死,所以就只能天天偷酒喝,喝到后面,连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都分不清了……”
“那怎么又不喝了呢?”
苏丑苦笑:“因为啊,发现现实和梦境一样让人绝望,就没有再喝的意义了啊……”
常芸默然。
苏丑一口接一口地喝着,脸色越来越红,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来这里之前,我哪里知道酒是什么味道……每次见家里人觥筹交错,我就觉得不可思议……少年不知愁滋味,倒真是这么回事的。”
常芸皱眉,夹了几筷子菜到苏丑碗里:“别光顾着喝酒,吃菜。”
苏丑听话地吃了几口菜,蓦地抬头直直地看向常芸。
“你是在可怜我吗?”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寻常得仿佛在问天气吃食一般。
常芸笑了:“我从来不可怜人的。”
“那你为何这么对我?”苏丑追问。
“我怎么对你了?是给你上药了还是帮你毁尸灭迹了?是给你钱财了还是助你逃跑了?我不过是问了你的名字,然后邀你一同吃饭,这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怎么在你这里就成了是在可怜你了?”
听见常芸这一连串的答语,苏丑有些恍惚。
“哦……”他低低应着。
常芸笑了:“别想太多。”
苏丑也笑了,只是笑中带泪:“谢谢你。”
末了,他又加上一句:“我不蠢的。”
常芸淡笑摇头,索性不再去说了。苏丑做饭的手艺还算得上不错,常芸吃着饭,静静听着苏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以前的事来。
原来,这个助人抽灵的少年,和那些女娃一样,本来就是被抽灵的。
“我十二岁的时候,在闹市和家人走散了……也怪我,平素都不出门的,也不知道那天是中了什么邪,闹着家人要上闹市去玩。他们拗不动我,带我去了,结果我因为追一只纸鸢,便在人群中间和他们走散了……”
说到这里,苏丑神色里满是落寞:“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只纸鸢的样子,燕子的轮廓,却是最华丽的红色……”
笑了笑,他继续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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