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正泰帝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引得几个锦衣卫推门跑进屋来护驾。
正泰帝立刻停下笑,不耐烦地挥手叫这些人出去。
叶羁怀始终安静站在原地,表情没半点变化。
等屋内又只剩下他们二人后,正泰帝也不再同他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户部那些饭桶,是你选去的?”
叶羁怀当即撩袍朝正泰帝下了跪,叩首答:“回陛下,是微臣签的章。”
正泰帝垂眸望着匍匐在地之人,问:“你的意思,是你只负责签章,却不担任用之责?”
叶羁怀答:“臣身为吏部郎中,朝廷选人用人之责一律不得不担,也不敢不担。”
正泰帝没再看叶羁怀,闭眼捏着眉心道:“看来这朝中能为朕分忧之人,一个也不剩了。”
叶羁怀知道这次事情的导火索,其实是正泰帝想要修一座新的祭坛,但工部拿不到钱,户部推说没预算,正泰帝才亲自去户部查账。
若是以往,户部任上都是精通财税之人,好歹能做出一份像样的假账,再不济也能将亏空同皇帝解释清楚。
然而现在户部办事的那几个人,别说做假账了,连如何做账都不会。
而叶羁怀安排的人趁机将早已做好的真账递到了正泰帝眼皮底下,让他亲眼看到,如今各地大地主偷税漏税情况有多严重,户数不清、土地不明的情况有多普遍,各地官官相护、贪腐之风又有多盛行——
所以昨夜正泰帝才会大发雷霆,连夜召陆果进宫。
陆果当即借机把战火全引向了金直与叶羁怀,说这两人结党营私,随意任用亲信,将朝堂内外搅得乌烟瘴气。
正泰帝当晚回宫,就没让金直再进殿伺候。
叶仕堂今日已经来同叶羁怀说了,金直昨夜连夜去了工部左侍郎家,再过几日,这位左侍郎家里怕就会堆满从金家搬去的一箱箱金银珠宝。
也就是说,正泰帝现在虽然在气头上,但是很快,金直就将凭一己之力,帮正泰帝修出这个祭坛来。
到那时,金公公便也会重获圣心,起死回生。
叶羁怀很清楚,这种痼疾,要么不摘,要么就必须摘净。
否则,若金直卷土重来,从此他叶羁怀想再在这朝中前进一步,都将举步维艰。
而正泰帝今日之所以来找他,便是已经动了除金直的心思。
他必须将这把火彻底烧着。
在听到正泰帝的那句抱怨之后,叶羁怀开口道:“臣罪该万死,无法替陛下分忧,但想斗胆推荐一人。”
正泰帝睁开眼,撑着额头斜斜看过来道:“何人?”
叶羁怀答:“微臣斗胆,向陛下举荐奸人!朝政拮据,乃陛下体恤百姓之功,可若叫奸人从中钻空贪利,则是亏了陛下之德。陛下修筑祭坛,是为同天上的仙人探讨治国安邦之策,却囊中羞涩,可奸人却家殷人足,这岂不是也叫仙人寒了心。”
正泰帝闻言猛地一拍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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