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还未拨弄,光是亮相,就已引得台下众人惊叹连连,而其间目光最是痴狂的,当属从前以清心寡欲著称的宣王殿下。
自那人上台,旁人推杯换盏,宣王殿下纹丝不动,眼神像是钉在了抚琴之人的身上,恨不能将他立刻带走,不许别人瞧上一眼才好。
目光太过灼热,连台上的人都感受到了,一面抚琴,一面迎着他目光看过来,眼波流转,嫣然媚笑,看是不经意,却是只有被引诱的人,知道他是成心。
段景忱呼吸一重,错开他目光,低头喝了口酒,面上看不出焦灼,心跳却已经乱了。
稍微平复情绪,他侧目观量兰贵妃的神色。
母妃正笑盈盈望着台上,认真听着琴曲,似乎这一曲琵琶很是得心。
见她如此,段景忱暗暗松了口气,今夜入宫后,他便一直紧张着,也不知为何,明知母妃为人和善,对人一向包容,却还是忍不住有多余的担心,担心她会……不喜欢他。
“母妃。”段景忱将她爱吃的乌梅酥夹到她盘中。
兰贵妃低头看了一眼,对他笑笑,没顾得上吃,此刻兴致全然被台上琴曲吸引。
段景忱唇角也浮现出了笑意,一同侧目去看台上人抚琴。
极好的气氛,偏偏有人见不得他们高兴。
太子端坐在对面,手里摇着扇子,开口是阴阳怪气的语调:“这棠公子,不愧是教坊司头牌,容貌倾城,琴艺也出类拔萃,怪不得京城的有钱人,排着队也要一亲芳泽啊。”
这几句话声量不小,就是故意说给贵妃听的。
兰贵妃长居深宫,自是无从听闻自己孩儿的风流事,宣王殿下宠幸教坊司一伶人,将他宠得横行霸道,无法无天,谁人不知。
说出来,委实给皇室丢脸。
贵妃听见这话,果然好奇转头,望向了太子。
段景忱当即沉了脸色,可今日是母妃寿宴,父皇也在上面看着,再多的不悦,他不能直接发作。
靠近兰贵妃,他低声解释:“母妃,小棠的确出身教坊司,但他只抚琴,从不与人作陪。”
兰贵妃听言点点头,怜爱道:“教坊司多苦命人,听闻朝中官员犯错,儿女都要被送进去受罪,不知这位棠公子是不是被家族连累了。”
段景忱道:“小棠是自小无依才落入了风月之地,他家世清白,并非戴罪之身。”
他身世如何,贵妃并未过问,段景忱却句句急着替他辩驳,生怕旁人误会。
兰贵妃乃聪慧之人,自己孩儿跟平常有所不同,她自然察觉出来了,稍作思量,她问:“忱儿,你与这棠公子相识?”
段景忱一顿,拿捏着措辞,道:“平日,是有些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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