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蓉蓉眼中野心勃发,没有被幽禁之人该有的半分颓唐。
时人认为皇权天授,楼应钟伪造玉玺登基,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在此紧要关头他不敢废后,更不敢杀崔蓉蓉,否则天下人定会对他口诛笔伐,死后也会唾骂他不是正统。
“我们还有机会,未必会输,”崔蓉蓉摸着肚子低声说道:“离阿姐生产还有两月,时间足够了。”
崔鸿光默然不语,心知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小春回宫半月有余,楼应钟并不阻止她与皇后见面,常常将她抱在怀里问她:“听说胎儿渐大,便会在肚子里伸展拳脚,今日去他可动了?”
见小春点头,他便笑着亲她鬓角,“你不在宫中时,我常常将耳朵附在皇后肚皮上,可他却动静很小,十回里有九回都是一动不动,可见他很喜欢你这个娘亲。”
她听了这话顿觉十分惊奇,“你与皇后刀戈相向,竟还能近她的身?”
楼应钟捏住她作乱的手,一脸理所当然,他与皇后都爱女郎,希望这孩子能安然落地,满含期盼地等待他降生,使小春能成为他的母亲,自然能和气的坐在一起。
“希望这孩儿长得像你。”
小春捧腹大笑:“你与崔蓉蓉确实该是夫妻,说的话都一模一样,这孩儿我既没怀过一日,又不是我使皇后怀的,怎会像我。”
她伸手抚上楼应钟的小腹,口吐香气地靠近他:“我倒想瞧瞧男人生子是不是也如女人一般呢。”
禁廷内气氛愈显诡异,女郎依旧无忧无虑,到了九月底姗姗来迟的青州王终于入宫,这次皇帝没能像留下崔鸿光那样将他也留下。
崔鸿光想方设法在青州王离宫前和他见了一面,他俯身拱手:“请青州王助我。”
青州王垂眸:“帝后因一己私欲而不顾天下百姓,此乃不仁。将军入宫后曾向陛下提议,将某除之而后快,此为不义。”
崔鸿光目光如隼,并不否认自己先前做
过的事,依旧弯着腰:“鸿光不欲为自己开脱,只是可怜随我来皇城的三千黑甲兵,求青州王救他们一命。”
那三千黑甲兵在城外五十里的山脚下驻扎,携带的粮草只够吃七天的,如今快过去月余,没有主帅的命令他们不能离开,皇帝必不会给他们粮食补给,留在那里只有死路一条,崔鸿光思前想后,只有求助于自己曾认为将会成为楼应钟心腹大患的青州王。
“将士们随我出生入死浴血杀敌,训练数年绝不是为了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还请陈王救他们于水火。”说到动情处,崔鸿光语气哽咽。
青州王心下不忍,只说尽力而为。
到了十一月初七,降诞节这日,文武百官携家眷进宫共贺皇帝千秋。
大殿内摆满了桌案,御卫及禁军拱卫殿内,司乐监数百人并立两旁吹奏新谱的祝寿曲,楼应钟赐整羊五十只,给臣下分食,又赐酒百壶。
大殿上宫娥侍人不停穿梭,舞台中央舞姬顾盼间,听得一声大象的鸣叫,从大殿往下看,数十匹大象和成对的骏马被黄金装点着,象背上驭像的人弹跳交错,耍着杂技,一时间在坐的人纷纷伸着头向外看,好不热闹。
皇帝坐在上首,皇后和女郎挨在一起坐在他右手边,女郎看着外面的百戏开心的将手都拍红了,她戴着恐怖的鬼面,青面獠牙,还长着长长的角,惹得众人频频侧目。
酒到酣时,外面的杂技也正到热闹时候,皇后却突然觉得身后一片濡湿,她破水了,众宫人又手忙脚乱的将她扶走,女郎的手被她死死握住,无奈之下只好跟着她进了产房。
皇后拼尽全力生产时,穿着黑甲的士兵脚下裹着厚厚的布巾,悄悄包围了皇城。
在飘满禁廷的喜气洋洋的乐声中,锋利的箭矢悄悄射入守卫的胸腔,悄无声息的收割生命。
皇后产房外大批举着弓箭和剑的御卫悄然探头,他们在房顶上,廊柱旁,和突然出现的叛军搏杀。
举行大典的少阴殿早已乱成一团,不知从哪里射来的冷箭,将大象惊了,驯兽人再也控制不住这些畜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将人踩成肉泥,又四散奔逃。
殿内的大臣混沌间就失去了姓名,御卫和禁卫军列阵上前,将楼应钟拱卫其中。
喊杀间禁廷内血流成河,楼应钟胜券在握,直到青州王出现,他终于脸色大变:“陈宴!”
青州王拿着□□射向楼应钟,被他用箭挥开,楼应钟脸色狰狞:“你为何要背叛孤,你这肮脏的阉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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