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润这几天流泪太多,看东西隐隐朦胧。陛下来到时,她双眼犹自裹着湿漉漉的纱布,身体蜷缩着,在床榻上小小一团。
闻身畔龙涎香的气息,她迷迷糊糊说,“参见陛下。”
欲磕磕绊绊起身,却被陛下揽住。
他道,“你眼睛有恙,不用行礼了。”
声音很柔和,让润润莫名想起夏夜里她和张佳年一起撩的泉水。可她晓得,他本性比霜雪还凉。
纱布和药早该更换,陛下扶着她,轻轻揭掉她目上白绫,眼球犹自猩红着。
陛下泛起怃然,“为什么老哭,是还怪罪朕么?”
润润扯谎说,她得了沙眼无法控制泪腺,并非怨怼他。
他沉默片刻,知趣地没有继续这个话头。
暖暖四月春阳,悄无声息漏过窗棂,平静而幽谧。
似乎终于想起她许久没见过太阳,陛下抿抿唇,道,“明日叫下人陪你到院子里坐坐,春天到来,朕会给你修一座小秋千。”
如果她喜欢,再额外为她圈养一些蝴蝶。
润润嗯了声,他说的事都在院子里,在院子里荡秋千,在院子里在养蝴蝶,曾不提半句允她踏出翠微宫之事。
她现在乃谋害龙裔的罪人,最终处罚尚未决断,他终究要冤枉她。
好可惜,如果一个月甚至几天前他能如此对她,她会高兴得扬起酒窝,傻傻以为,他爱她。
然而现在,一个濒死之人,有什么好期许的呢。
“那臣妾能见见姐姐么。”
润润停半晌,径直道出内心所盼。
锦书姑姑生前老说她天真,像小孩子。现在锦书死去,她也学会跟他讨要些实际的。
良久听陛下没回答,她又自顾自道,
“……臣妾这几日老梦见姐姐,您即便要杀臣妾,也了去臣妾在世间最后一桩遗憾。”
陛下脸现晦气,似不愿听这些死啊活啊的话,声色凉几分,打断道,“好了,莫要胡说。”
润润失望,他不会允许她和岁岁再有见面的机会。
气氛死水般窒闷。
陛下话少,平日他们相处时总是润润绞尽脑汁找话头,讨好着与他说话。如今她也不爱说话了,双方便僵持着。
润润并没穿多少衣服,上身肌肤几乎完全袒露的,只余一点薄衾蔽体。
刚刚菊儿给她后背敷药来着,她尚没来得及更衣。
她和陛下曾那么亲密过,以往侍寝时常常她腿一分开,一宿都不用再合上,在他面前自然可以坦诚。
润润微微侧着头,天鹅般的雪颈暴露在外。
陛下冰冰凉凉吻覆近,贴在她脖颈上。他近身过来压住她时,指腹缓慢摩挲她眼皮,像在安抚她。
“薛婕妤……”
润润了无生气,想推开他却又不敢,有种被绑架的膈应感。曾经他那张丰神俊朗无比面庞,此刻也索然无味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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