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坐在茶桌的对面,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谢石看着那双鹿眼里小小的人影,鬼使神差地点头默许下来。
楚烟粲然笑了起来。
谢石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额发,道:“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万事都有我在。”
楚烟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对他眉眼弯弯地笑:“只是还要劳烦哥哥替我请了司掌内务的管事过来。”
“你先休息,我让他下午过来。”
楚烟应了下来,谢石这才起身离开。
走上了楼前的石阶,他回过头去,倚在廊下目送着他的小姑娘似乎怔了怔,又对他挥手。
谢石嘴角牵了牵,大步走了下去。
上善老人同他谈了一上午的话,不拘心里究竟怎样想,面上总归是和睦的,一副全然将他视作衣钵继承人的模样,把庄中的司事都聚到一处,郑重地介绍了他的身份。
而那夜死在他手中的、他的“师兄”桓康,仿佛从始至终都不曾出现过一般。
谢石眼尾漫不经心地一垂。
从上善突然造访荷叶镇,到十年前的收徒、十年后一相逢就信重有加,其实无处不彰显着怪异。
只是他此刻还想不到他孤身一人一刀,有什么值得上善真人这样名扬一州的大能图谋。
更重要的是,他从生死堆里摸爬滚打长大,没有人教过他怎么认输,怎么逃跑。
孙老头教给他的第一课,就是学习,持续不断的学习,从师长、从朋友、也从对手、从敌人——谋算你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放弃,而你每一分变强大,都是在粉碎对方、保护自己。
如今,永州最好、最强大的试炼场已经开放在他面前。
谢石目光幽凉,落在连绵不绝的群峦之间,嘴角忽然微微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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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烟送谢石出了门,回到三楼的寝房歇了个午。
原本以为夜里睡久了会睡不着,没想到在榻上躺了片刻,就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到未正一刻才睁开眼。
房间里有人进来过了,绫帐被打理得规矩,该卷的卷、该垂的垂,窗子闭了靠近碧纱橱的这一半,留下另一半开着,露台上的浅淡花香透过窗扉,缓缓弥满了整间屋子。
窗下的大圆桌上摆了一排攒盒,拱着当中一只细青胎茶壶,楚烟随意揭了两个盖子,看见里头摆着色色不同的小巧面果子,茶是清甜的苡仁茶,斟在杯里冒着雾白的热气。
楚烟不由得扬眉。
看来鹤庭之中也不是没有做事周全的人。
桌上的茶点一口也没有动,她径自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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