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妤得知她不能开口,本就只是将话说与她听,如若她当真是某些人想暗中窥视的眼线,也不该如此招摇与显眼。
温降香朝着她行礼示意,随后便不敢将头抬起,似乎供认不讳,知道自己行径很是可疑。
她不过四十出头的年岁,却也是人老珠黄,鬓角泛起斑斑银丝,随着风稍显得凌乱。
其实姜知妤第一次见她之时,便总觉得她这面孔,似乎有种说不上的熟悉,她与姜汐宁随同待在一旁时,倒也是安静。
温降香许是常年操劳,身形早就微微消瘦下去,脊背也有些弯,在夜里略显颓唐。
姜知妤抬眼看了看天上的月色,被一团云雾遮住,光线甚微,略微思忖了一会:“本公主早就得知你经常打探我的一举一动。怎么,你不应该尽职服侍自己的主子,反倒好奇到我的头上了?”
温嬷嬷自然意料到自己举止有失,连忙将一旁打着的灯笼放下,朝着姜知妤颤抖着手做着几个手势。
“奴婢不敢,只是更深露重,担心公主独自一人遭遇危险。”
与她朝夕相处的人,倒是应该会很快明晰她的话,而姜知妤自然脑中琢磨了一阵才得知她的说辞。
“不劳嬷嬷担心,半夏与桑枝是我不让她们跟来的,与你无关。”
姜知妤默了默,沉着嗓子道:“可是母后让你来的?”
她才说出薛郁离来,温嬷嬷便作魄散魂消状,惊得手中的灯笼也砸在了脚边。
她担惊受怕地摇了摇头,脸上也煞白如纸,似乎想否认。
但过多的情绪是,害怕此人。
姜知妤垂了垂眼睫,手心的热意早在适才的风中悉数消散,凉意阵阵。
母后若是当真派人监视自己,大可不必选六公主身边的人,含光殿中的近侍宫娥并不少。更何况她与姜汐宁也是这几个月才熟络起来,如若按照先前,她直到成婚当日也不曾与她有其他交会。
想来也不大可能是母后的指派,但温嬷嬷区区一个宫人,又为何频频留心着自己?
温降香拾起灯笼,诚惶诚恐地垂着头,似乎在等着姜知妤的处置。
可她心里却早就有了答案。
“罢了,今夜本宫出去之事不许告知他人,”姜知妤语调平缓,“你回去吧。”
温降香错愕般抬起头,呼吸滞了一瞬。
她自知行为有些僭越,但还是战战兢兢地朝着姜知妤走近了一步,将手中的灯笼递到了姜知妤跟前。
姜知妤这才发现手中的灯笼烛火不知何时已被风吹熄,也便接下了她手里的灯。
姜知妤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眼里泛起涟漪。
姜汐宁平日里人微言轻,处处谨慎,她应当是对此事并不知情。
那便只剩下了一人——
或许是楚修辰,派人暗中窥探她的举动。
可笑。
晚膳时分,她特地悄悄让半夏送了一张字条过去。
她斟酌了不少话,但最后落笔之时却只剩下了寥寥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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