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沐清,你有几日的假?”林沐清任正四品将军的官,平日里都是需上朝上职的,是以她有了这一问。
林沐清偏头看向她,“因着今年请了大半年的假,是以这次的假不多,只有三日。”
杜洛滢点点头,三日,正好能陪她三朝回门。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不多时便走到了康院门口,康院在第四进,杜洛滢放眼望去,四周都是栽的细密的青竹,康院便“嵌”在这青竹林中。看起来极是清静。
守门的婆子看到二人过来,忙去通报,不多时,那婆子便回来了,“老夫人让国公爷与国公夫人进去。”
杜洛滢听了她的称呼怔了怔,是了,林沐清不仅是将军,还继承了国公的爵位,她嫁了他,以后也是国公夫人了。
以往她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嫁到如此高门大户,但好似一切都是注定好的那样,她像签文中说的那样婚事不顺,后来远嫁也让那位和尚说准了,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林沐清,便是她的命定之人呢。
进了康院,杜洛滢并没有四处乱看,只目不转睛的直视前方,这位老夫人是林沐清唯一的长辈了,她自然是想给她留一好印象。
进了屋,一股檀香味扑鼻而来,越朝里走,这檀香味便越重,那味道直直的朝她鼻子里钻,呛的她难受。
杜洛滢竭力压制住想打喷嚏的冲动,跟在林沐清身后进了内室。
林老夫人是个很瘦的老人,因着脸上没什么肉,是以苍老的皮便格外的明显,她见着二人也没露出什么笑容,只拉着杜洛滢的手微微点了点头,口中说着,“嫁进咱们家,苦了你了。”
而后便长叹一声,吩咐丫鬟搬了两张椅子过来,因着林老夫人常年吃斋念佛,是以内室里也并无什么椅子,只摆了几个蒲团,内室的角落里放了个小兀子,这小兀子上面还铺了个软垫。
屋子里的陈设也很简单,只一个高几,一个矮几,矮几上摆着一个檀香炉,剩下的便是一个灯台,一套茶盏,几张蒲团和一个兀子了。
林老夫人不是个话多的人,二人在这待了有两刻钟,她除了那句“苦了你了”便只说了让林管家把管家事宜都交给她,此外便并无什么了。
她也没让二人敬茶,只让丫鬟拿了个玉镯子递给她,杜洛滢匆匆的暼了一眼,没怎么细看,但就那一眼,她却看出来这镯子水头极好,没有一丝杂色,绝对是上品中的上品,就是杜家,如此通透的镯子也是少见的。
林沐清看到那镯子眼睛闪了闪,
林老夫人刚说了句“你们先回去吧”,便见屋外跑进来一个矮团子,那团子蹬蹬蹬跑到林老夫人面前,嘴中甜甜的叫着曾祖母,杜洛滢惊了惊,这矮团子是谁,怎么唤老夫人“曾祖母”?
林老夫人见着他,罕见的露出了笑,她把这矮团子抱在怀里,二人亲香了一阵子,她才把这小团子拉起来,“这是你二婶,来,星儿,叫二婶。”
二婶?杜洛滢微微松了口气,她差点都以为这矮胖团子是林沐清的儿子了,看来应该是那位已经过世的大哥的孩子。
那矮胖团子像模像样的给杜洛滢行了一礼,脆生生的道,“二婶安好。”
杜洛滢因着不知道府中还有小孩子,便没准备什么东西,她略想了想,便把腰间的荷包解下来,递给了他,这里面装着一个玉坠子,水头也是不错的。
“二婶今日没带什么东西,这个小坠子给你,星儿日后有空可以去正院找二婶,二婶身边的厨娘很会做点心,什么红豆糕啊,芙蓉糕啊,都做的很好吃。”
“真的?”名为星儿的矮团子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惹人爱的紧。
杜洛滢如此说,林老夫人略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林沐清也有些诧异,团团好似挺喜欢星儿的。
“自然是真的。”杜洛滢也朝他眨了眨眼睛。
因着星儿的原因,二人又在康院待了两刻钟,出了康院,林沐清看了杜洛滢一眼,道,“星儿是我大哥的庶子。”
“庶子?”杜洛滢有些惊讶。
“对。”林沐清点头,“大哥大嫂的感情并不好,星儿他娘生了他之后就难产去了,后来大哥去后,大嫂便改嫁走了。”
原来竟是这样,怪不得她从没听过这位大嫂的存在。
“星儿自小便养在祖母膝下,与祖母极为亲近,五年前祖父、父亲与兄长战死沙场,若不是有星儿的存在,祖母估摸着早就去了。”
“星儿今年也就五岁的年纪,祖父与父亲、兄长出事的时候,他才刚刚出生,母亲与父亲感情甚好,父亲一死,母亲是绝对不会独活的,她当时已经存了死志,祖母也缠绵病榻,日渐消瘦,后来我便做主把星儿抱到了康院,祖母这才一日日的好了起来。”
林沐清说这些的时候,面上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紧紧握住的拳头却出卖了他,纵使五年已过,但当年的惨剧却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里,一笔一划。
把当年的事一点一点的从心底剖出来,他的心尖处被撕的生疼,只是因着是团团,他愿意把自己的伤口剖开,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他。
杜洛滢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林家当年的惨剧对当年才十四岁的林沐清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年纪尚小的他不仅要照顾母亲与祖母,还要担起整个林家,这些年他吃过的苦,是外人难以想象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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