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雁清似已经耐心告罄,不愿理会他的质问,只对外头候着的贴身随从说:“裕和,送少夫人回去。”
裕和得令上前,恭敬地朝纪榛做了个请的姿势,“少夫人,属下送您。”
纪榛只觉脸面都被人刮下来丢在地上踩,沈雁清如此轻视他,他也不想被院外的仆从看了笑话,只红着眼睛看了沈雁清一眼,转身奔向小雨之中,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雨雾里。
沈雁清示意裕和跟上,抬手将书房的门关严实。
一声轻笑在屋内响起,身量高挑的墨袍青年从屏风后走出来,“若他是我府里之人,如此造次早该吊起来责打一番了,你倒是心软。”
沈雁清不应青年的话,朝青年作揖,“殿下。”
青年有一双狭长得如同狐狸的眼睛,风流多韵,嗜薄笑,踱步到桌面坐下,接着道:“待大事成,将人交到我府中好好调教调教,也磨磨他这性子。”
沈雁清仍是七平八稳,并不因青年话语中的狎玩意味而有些许动容,抬眼,“微臣的家务事,不敢劳烦殿下费心。”
青年依旧笑着,笑眼里渐渐浮起些许喧嚣的血腥气。
末了,青年说:“如若有阻大计,便杀了罢。”
语气得像在谈论一只随手可以碾死的蝼蚁。
屋外夜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绵绵密密,不知名的凉风起,吹落一地黄花蕊。
第2章
纪榛冒着小雨气冲冲地回到院子。
他的贴身侍从吉安撑着伞眼巴巴地站在院门前探头探脑,见他衣衫乌发都被雨雾沾湿,连忙迎上去给他挡雨。
纪榛憋着一口气大步回到主厢房,气鼓鼓地坐到檀木椅上,呼吸微急。
吉安心知他又是在沈雁清那儿碰了壁,也不敢多话,张罗着让婢女呈上热水和干布,又去柜子里寻了干爽的衣物让自家公子换下。
如今已是春末,寻常人家早灭了炭,纪榛怕冷,院里的暖炉仍烧着上好的银炭,暖意盈盈,即使身上有露气也不觉着寒。
方与沈雁清成婚那会,纪榛动过在院里铺地的念头,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的,自然认为稀疏平常。可刚跟沈雁清提了一嘴,就被对方一句“沈家家规最忌奢华铺张”给堵了回来,无法,只得一筐筐好炭往院里运,这才避免了每年寒冬受冻的苦。
纪榛随手将脱下的外袍丢给吉安,又屏退了屋里的婢女,这才换上新的贴身衣物,三两下钻进了早早用汤媪裹暖的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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