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郎在陈世文严厉的目光下说得越发磕绊,好不容易断断续续说完了脸上都冒出了一层汗珠。
“陈,陈举人,”一整个厅的人都关注着他们两个,其中又以杨老爷最为关切,见这样的情形顿时吓了一跳,忙问道:“我儿这是……这是……”
陈世文不答,反问道:“适才听杨老爷您说令郎预备着明年下场?”
“是是是。”杨老爷连忙回答。
“我刚刚考较了几句,发现令郎对于四书还是熟的,诗也做得不错,但是……”在杨老爷和杨大郎殷切的目光下陈世文斟酌着说道:“但是他对于四书只是通读背诵,并未融会贯通,这样恐怕……”
杨老爷和杨大郎脸色都白了,忙追问道:“如何?”
“如今科举越发的注重经义策论,令郎却一窍不通,能否考中秀才,难说啊。”这倒是实话,陈世文并没有欺骗他们,和前朝以及今朝初立时的“以诗取士”不同,如今的朝廷更注重官员的做事能力,总体而言做了大官的都是在某方面有所建树的。
纯粹的诗才越发的少。
但民间由于千百年的经验以及某些顽固不化的老秀才、老童生、老举人等还是教导出了好些适应不了如今科举规则的读书人,他们不学经义、不学策论、不讲实际,纷纷在科举这道大门下折戟。
杨大郎虽不至于此,但若是不改变那么他想要考中秀才估计得等到而立之后了。
杨老爷和杨大郎大惊失色,“那那那……”
杨老爷茫然地望着神情严肃的陈世文,又望了望关切的陈家几人以及若有所思的何老爷,恍惚不知所以。
杨家大郎年轻经的事少,如今更是眼眶含泪,闭紧了嘴说不出话来。
一个举人的话语,尤其是在科举一道上,就是有如此威力。
“杨老爷也不必担忧,”陈世文又说道:“令郎年纪不过十七,勤能补拙往后多学多练也就是了,明年可能不成但若能寻个合适的夫子,年之后考个秀才也不是难事。”
杨老爷眼前一亮,期待道:“那陈举人可否……”
“确有一良师适合令郎,”陈世文不等他说完便笑道:“也是巧了,前儿我才请了他吃席,严夫子是我当年在刘家族学读书时的夫子,于经义上颇有建树。”
“当年刘老太爷一去,刘家族学便关了门,严夫子这些年都在外游历前些日子刚从京城回来。杨老爷可能没听说过他,但我当年考秀才时那经义是他手把手教的。”
“严夫子如今回乡便不打算走了,若杨老爷愿意那我可写一封荐书,令郎的基础也还算扎实夫子应该不会拒绝。”
说完了这些陈世文又说道:“听说府上还有一位开蒙未久的二郎?也是巧了严夫子他想要开一间书塾收几个弟子,杨老爷也可一并带去看能否入了夫子的眼。”
说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杨老爷知道自家的算盘被人知道了,在陈世文的目光下饶是见过大场面的杨老爷都脸色微红,羞愧道:“如此,就多谢陈举人了,大郎,快谢谢陈举人。”
何姑爷呵呵笑,“这都快成一家人了还叫什么陈举人啊,应该叫一声表哥才是哈哈哈。”
杨老爷听闻也是笑:“对对对,我们家大郎和何家二姑娘已定下了婚事,今日上门是认亲来的,大郎,快快重新见过诸位长辈……”
……
“所以,这件事就这么完了?”听完陈世文转述正厅这边事情经过的刘玉真再问了一遍,“何家表妹就这样和杨家大郎订婚了?”
陈世文点头,“那杨家大郎虽说油滑了些,但功底扎实,若能跟着严夫子好生学习,三年内应该能考中秀才。”
“杨家家底殷实,是一门不错的婚事。”
“可是杨太太可不是个好相处的。”刘玉真想到一开始耻高气昂这看不上那看不上还显摆她十两银子一块手帕的杨太太,顿时就对何家二姑娘的婚后生活充满同情。
陈世文诧异,“表妹嫁的是杨家大郎。”言下之意杨家大郎有出息便成。
刘玉真:“……”和这人没法说了。
过了一会儿又把他手里的书抢走,没忍住问他:“你写了荐书给严夫子,那可有想过你二哥?你二哥如今一大把年纪了也还没考中秀才呢,你怎么没推荐你二哥去拜严夫子为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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