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巨大的天幕之下,一切灵魂都变得渺小而轻盈,生命也变成了抽象的形状,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没有出生亦没有死亡。燕鸥眯了眯眼,忽然像是被一股力量击碎了心房一般,眼角无声地流下一串眼泪来。
恍惚间,他真的觉得自己的最后一点时间即将被抽离,他感觉就像是一只脱手的氢气球,即便努力地望向地面,也无法控制自己越飞越远。
这让燕鸥有些慌张,他求助一般看向了季南风,那人立刻会意,弯腰过去拥抱住他。
气球的尾巴被抓住了。燕鸥的灵魂又缓缓回到了地面。他晕晕乎乎抱住了季南风,心脏还因为方才没来由的惶恐而闷闷地跳着。
太好了,季南风又把他留住了。
燕鸥的泪珠一滴一滴打在他的肩膀上,许久,他才有些虚弱地开口道:“老婆……我好像真的快离开了……”
听到这话,季南风抱着他的手臂骤然缩紧,似乎是想执拗地抗拒什么,最后却又无力地妥协了。
他没有正面应答,只是开口转移走了话题:“想出去看看风景吗?”
燕鸥本来也头疼得睡不着,便顺势应道:“好啊,难得这么好的景色。”
季南风吻了吻他的额头,将他层层裹好,给他戴好帽子,又帮他带上了设备。看他没什么精神,便弯下腰准备背他:“来吧。”
燕鸥虽然真的想出门,但又是真的怕他辛苦,看着窗外说:“那你也太累了,我可以。”
“没事的。”季南风说,“路也不远,我再背背你吧。”
再让我背背你吧。
燕鸥觉得自己大概是被季南风捞上去的,身体不太听自己的使唤,但是眼睛却脱离于凝滞与痛苦,还在尽职尽责地收揽着这漫天绮丽的光景。
走出小屋,来到无垠的旷野,头顶的极光挣脱了窗框的束缚,以天空作画布,便更加肆无忌惮地泼洒起来。
这是一种震撼人心的美,两个人刚刚明明已经在屋内略知一二,但真的走到天空下时,还是忍不住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季南风仰头看了好久,回头问着同样噤声的燕鸥:“崽崽,想拍照片吗?”
燕鸥这才从震撼人心的美景中抽离出来:“拍,快快,赶紧。”
季南风的速度当然是很快的,慢的是燕鸥自己,身体不听使唤,回头拿个设备都磨磨蹭蹭,使不上力。他怕极光不知什么时候就消失了,却又没办法加快动作。他不禁又继续想,飞鸟可是不会等人的,要是自己拍北极燕鸥的时候也这么慢吞吞的,到最后又能指望拍到些什么呢?
一想到这里,他着急得开始头痛,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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