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出头,发现这棵树长得十分茂盛,而我的病房在三楼,较为低矮,不听话的树枝便伸到我面前,像是殷勤的讨好。
远处传来女孩的笑声,我循声望去,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坐在喷泉池旁,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一个男人蹲在她身边,估计是她的父亲。
看着那人的背影,我莫名觉得眼熟,是在哪儿见过呢——
“何知,”一只手按上我的肩膀,思绪被打断,宋西川投递来询问的目光,“这一节枝干,要不要折掉?”
“嗯?为什么?”我不理解宋西川的用意,“这不是长得好好的吗?”
宋西川偏头,与我对视,似乎在思考该不该和我说这个问题。
这吞吞吐吐的模样可不像是宋西川,干脆果决不才是他么。我有点不耐烦,催促他“快说”,他这才愿意开口。
“因为你以前说,嫌下雨刮风时那树枝一直碰撞刮擦玻璃,声音让人烦躁,睡不好觉。”
宋西川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我愣神在他认真的神色中,下一秒反而问出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他在医院住了多久?”
能住到体会四季轮转,体会冬春交替吗,体会那万般恶劣的天气,和永远单调的、充斥着消毒水味和仪器声音的空间。
仿佛是心有灵犀,宋西川很快回答:“两三个月,年底入院,隔年就到春天了。”
“春天了啊,”我呢喃着,突然大起声来,“等到明年春天,我肯定已经痊愈了!”
“用不着那么久,”宋西川被我逗笑,“在你今年过生日前,应该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我的生日在九月底,那么距离现在还剩
“一个多月。”我笑了笑。
他又开始揉弄我的头发,酥酥麻麻的触感荡漾开来,“别担心,小手术而已。”
我不担心。我想说。
但我看到他的视线在说话间直直落在窗外的景色时,看到他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时,看到他半掩的眼皮时,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不是怕我担心,而是变相说给自己听的吧。
我想我该给他想要的安慰我的机会,而不是反问他“你不会是紧张我吧”,要是我乖乖接受他的安慰,应该更能让他感到满足。
“你陪着我,我是不会怕的。”
宋西川“嗯”了一声,再次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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