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呢?听言说他那年才八岁,八岁就宁可吃苦,也要弃了侍候的人。为什么?
毕竟忠勇侯府和英亲王府不同。
“听音,你是不是奇怪公子为何放着侍候的人不用,偏偏吃这份苦?”听言忽然问。
谢芳华收敛思绪,点点头。
听言扫了一眼秦铮,叹了口气,“我这些年都没弄明白,你才来几天,自然是弄不明白的。公子的身份,按理说,侍候的人可以堪比王妃身边的配置,就连我这个书童,按理身边也会有两个打理我琐事儿的人。可是你也见了,偏偏公子都不用,我只能也跟着吃苦了。”
“你怨言还不小?嫌弃如今的日子过得舒服了?”秦铮看向听言,眼角斜了斜,“若不然我明日便安排两个人侍候你?”
听言骇了一跳,连忙求饶,“我就随便和听音说说,公子别当真,我哪儿有怨言呢!开始是苦些,后来这院子里除了您就我,没别人,也没杂事纷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知道有多舒服。”
秦铮微微哼了一声。
谢芳华有几分恍然,看来原因就在这里。英亲王府如此簪缨鼎盛,只阖府占地就有几十亩,府中的人多得更是几千数之多。尤其秦铮是这府中唯一的嫡子,盯在他身上的眼睛岂能少了?想往他身边挤的人能少了?只要有人在身旁,就有麻烦和危险环绕在侧,他谁也不用,只留个小书童跟在身边,无形中挡去了多少对他下手的手?
更甚至,他的武功是谁教的?
私下做些什么事情,岂不是能够隐藏和方便?
让她意外的是听言的身份,想不到他这个小书童看着不起眼,竟然出身清河崔氏。怪不得在秦铮跟前的称呼一直是我啊我的,从来不是低微的小人或者奴才属下之类的。
清河崔氏的儿郎,即便是庶出,也堪比一般大户人家的嫡出公子。
“咦,王妃这时候怎么过来了?”听言本来还要说话,无意地向窗外一瞅,立即跳起来,迎了出去。
秦铮也是一怔,看向外面,春兰打着油纸伞,挡着雪花,英亲王妃抱着手炉进了院子。他也立即站起身,迎了出去。
谢芳华对英亲王妃是尊重的,这样一位全心全意为了儿子的母亲,她两世重活,却没有福分得到母爱,也立即站起身,跟在秦铮后面迎了出去。
“王妃,这么大的雪,您怎么来了?”听言抖着手笑嘻嘻地对英亲王妃问。
英亲王妃瞪了他一眼,“本来当初在清河见你是个乖巧的孩子,我费了大劲才从二哥手里将你要来我这里。谁知道这么些年,性子竟然越长越歪了。”
听言摸摸脑袋,讨好地道,“小姑姑,我的性子是跟公子学的。”
“不学好!家族的礼仪都被你丢到天边去了。”英亲王妃狠狠地拍了他脑袋一下。
听言不敢躲,着着实实地挨了一下,想着今日他的脑袋可真倒霉,总是挨打。
“娘!”秦铮出了门,对英亲王妃随意的喊了一声,伸手接替春兰扶住她的胳膊。
“我不是你娘,别喊我。”英亲王妃作势甩开他胳膊,板起脸。
听言心里平衡了,原来不止他一个人遭嫌弃,公子也是一样的。
谢芳华默默地给英亲王妃见了礼。
英亲王妃虽然板着脸,但还是对她点了点头。
秦铮笑了笑,抱住英亲王妃胳膊不松开,懒洋洋地扶着她往屋里走,口中得意地道,“今日儿子这一出事儿办得如何?我爹是不是火冒三丈?您心里指不定怎么舒服呢?如今还对我板个脸做什么?”
英亲王妃憋不住笑了,瞪他一眼,抬手戮他脑门,“这回你怕是真招了西院的恨了,看你以后怎么应付他为难?”
“他若是动手只管来,儿子接着也就是了。”秦铮不以为然,“就算我不做这一桩,他就不恨?出身又不是我的错。”
英亲王妃点头,的确,秦铮若是不做什么,他也照样出手。就在铮儿八岁那年还不是被他险些……那时候他才十一,就有那么毒的心思,她想着,脸色徒然冷了下来,“你说得对!”
秦铮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但并没有怒,而是偏头看了谢芳华一眼。
谢芳华为二人挑开帘子。
秦铮扶着英亲王妃进了屋,春兰、听言随后跟进。
“好大的枣味,还有姜味。”英亲王妃鼻子嗅了嗅,说道。
“是听音在煮茶,茶水里放了红枣和鲜姜。”听言狗腿子似地禀告。
英亲王妃恍然,面上沉怒褪去,露出笑意,对谢芳华道,“听音就是个乖孩子,心灵手巧,学什么一点就会,不用费神,教导琴棋书画的四位师傅每个人都夸奖她,我也越来越喜欢她了。”
谢芳华垂下头,若没有上一世的基础,她哪里能学东西如此快?经不得夸。
“她自然是蕙质兰心的,否则儿子怎么会选中了她?”秦铮得意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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