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淙站在那看着陈越泱离开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家里已经被打扫过了,去年陈越泱寒假回来的时候一开门差点被呛到,他当时一个学期都在学校里,国庆假都没回家,一进门就是满屋飞扬的灰尘,陈越泱差一点就扭头离开找个酒店过年去。
“妈妈把你的房间都收拾好了,”苏文言拉着陈越泱的手推开他卧室的门,“先吃饭,然后我帮你收拾行李,好吗?”
“不用。”陈越泱从她手里拿过行李箱推了进去,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陈郁正在忙着端菜,只有三个人做了六道菜,陈越泱没想帮他忙,独自拿了个碗盛了点米饭,回到餐厅坐下了。
苏文言见状赶忙又盛了两碗饭,把最后一个汤端过来,坐在了陈越泱旁边,陈越泱低着头,往嘴里塞了口米饭,看着一桌子放了辣椒的菜,有点无从下手。
陈郁见他嘴里含着米饭不动了,把一盘辣子鸡推到他跟前,给他夹了一筷子肉,“尝尝这个辣子鸡,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陈越泱低头看着眼里沾上辣椒的米饭,语气淡淡的说:“我高中吃不下饭落下了胃病,早就吃不了辣了。”
苏文言闻言赶紧把陈越泱的碗拿了过来,把自己的给他,“吃我的,泱泱,对不起,妈妈不知道。”
“对不起啊泱泱,我和妈妈太久不关心你了,”陈郁眼睛有点变红了,把几盘放了辣椒的菜都挪开,“我去重新给你做。”
“没关系。”陈越泱咽下嘴里的米饭,放下筷子,平静的看着两位大人,“我不怪你们,你们也不要怪我。”
“这是两码事,陈越泱,”陈郁很快打断了他,“刚才那个长得最高的男生就是你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吧?”
陈越泱没说话。
“你要为了他和父母闹翻,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陈越泱看着面前模样已经有些陌生的父母,忽然轻轻笑了一下,“现在就要说这件事了吗,我以为你们至少会等到过年呢。”
“所以,”陈越泱坐直了,看着两个人,“你们不是不在意我,但你们是只在意我会不会给你们丢脸,仅此而已,如果我没考上大学,也没这么听话,你们是不是早就回来了?”
“我是你们堆砌完美人生的其中一块砖,只要我没有破损你们就不会看到那么多砖头中的我,但你们觉得我坏掉的时候,就注意到我了。”
“你一定要这么想你的父母吗?”苏文言忽然开口,眼泪跟着掉了下来。
陈越泱对苏文言的眼泪没什么反应,他神色如常,语气仍然很平静,“我很不想跟你们说我这几年的生活,但我过得很不好,你们应该知道的,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道理,我也从来没怪过谁。”
“你要我怎么想你们,你们在我觉得我的人生开始变好的时候,让我再重新去死一次,你们说,我该怎么想我的父母?”
第32章
升高三的那个暑假,陈越泱去了一次医院,他身体底子不太好,但也没生过什么大病,他自己也不爱去医院,这还是这几年头一次去,他有点茫然的挂上号,找了好一会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精神科。
这里排队的人不少,但像他这么大的不多,大多数是些三十岁的大人,陈越泱坐在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看着前面的屏幕等着叫号。
今天是工作日,他还有一星期就要开学了,这是第一次出门,陈越泱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觉得有点头疼。
“86号,陈越泱。”
问诊室里隔音很好,特别安静,陈越泱摘下口罩在医生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医生问一句他答一句,特别配合。
“所以你是晚上一直睡不着,吃不下饭,特别容易累,对吧?”
医生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爷爷,带着黑色框架的眼镜,长得特别和蔼,陈越泱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有点想哭,他紧紧蹙起眉头憋了回去,眼皮红红的点了点头。
“你才十七是吧,马上要上高三了,你父母没有陪你来吗?”
“在国外,两年没回来了。”
“有其他家人吗?”
“爷爷奶奶上半年都去世了。”
医生沉默了一会,低头写了张单子,“你去做几项检查,四项人工检查五项自测,你现在做的话结束可能要下午,明天早上来取结果,然后到我这来找我,我明天还在这。”
“好,谢谢。”陈越泱接过单子,没说什么,很快出去了。
陈越泱不是很想做检查,但这次开学后就是高三了,他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以前爷爷奶奶在还能帮他出主意,现在就剩他自己,只能向前看。
检查过程比医生估计的慢一些,全都做完已经傍晚了,陈越泱一整天没吃饭,也不觉得饿,打了个车回家了,刚到家门口接到了陈郁的电话,问他高三有什么打算。
“打算自杀。”陈越泱平静的说完这句话,把电话挂了。
第二天天亮了后,陈越泱睡着了一会,也没睡多久,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叫他去拿检查报告。
没什么好拿的,陈越泱自己已经猜到检查结果了,要不然也不会去医院,他觉得自己不算严重,至少没有自残倾向,就是情绪太差,影响身体,最近体重下降很快,总是胃疼,他觉得自己顶多是个轻度抑郁,想开点药吃调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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