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累得喘不过气来,也顾不得风度了,便即往地上一坐。
尉迟越将她一把拽起:“跑完了不能就坐,须得将筋络拉松,否则明日有你受的。”说罢逼着她拉筋,又弯腰替她捏腿。
折腾完,太子又道:“还记得怎么扎马步么?扎个给师父瞧瞧。”
沈宜秋咬了咬唇,硬着头皮将那不雅的姿势摆出来。
尉迟越方才替她捏腿,刀扔在了一旁,此时一见她松松垮垮的姿势,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上去捡刀,抬手便往她臀尖上拍去:“才几天,全还给师父……”
话未说完,蓦地意识到方才的举动轻浮无礼,他是毛老将军亲自教出来的,老将军出身行伍,一生南征北战,在尸山血海里来去,没有那么多文绉绉的讲究,脾气上来了挥起大掌便往他臀上扇,哪管他什么身份。
尉迟越与师父一脉相承,以前训五郎的时候也是一言不合抬脚便踹,这回却是一时没转过弯来,打完才觉不妥。
偏偏那触感留在手心里,令他心尖也跟着微颤,耳朵竟然发起烫来——便是在床笫间,他也没做过这么没羞没臊、胡天胡地的事。
他清了清嗓子,欲盖弥彰放缓了声气:“你再试试看,慢慢来。”
从校场回到承恩殿,沈宜秋累得几近虚脱,趴在榻上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去后殿沐浴更衣,接着迫不及待地钻回薰暖的被窝里。
真是由奢入俭难,上辈子每日早起便罢了,重生以来她便没为难过自己,如今却是要睡个囫囵觉都难。
沈宜秋不经意瞥见床前屏风,目光动了动,轻轻叹了一口气,阖上了双眼。
累了一早上,沈宜秋怎么也睡不够,一个回笼觉睡过了头,醒来一问宫人,已近午时,忙翻身下床。
今日太子去太极宫召见臣下议事,要傍晚才回,沈宜秋便邀了两位良娣来用午膳。
一起身,果然有宫人禀道,两位良娣已在东侧殿等候有时,沈宜秋忙披衣洗漱,头发还未梳,便即叫人请两位良娣到寝殿中说话。
片刻后,宋六娘和王十娘走进殿中,向沈宜秋行了礼,两人已得知太子昨夜在承恩殿为太子妃祝寿,心中虽还有些意难平,却也着实替沈宜秋松了一口气。
沈宜秋赧颜道:“一不小心睡过头了,叫你们好等。”
两人忙道无妨。
宋六娘好奇道:“阿姊今日在校场学了些什么?”
沈宜秋只觉不堪回首,眼泪都快下来了,扶了扶腰,叹口气道:“扎马步,出拳,舞棍子……听说明日还要学开弓。”
两位良娣见她愁容满面,不禁对视一眼,宋六娘欲言又止道:“阿姊,其实习武强身也挺好……”
王十娘也颔首:“是了,说句逆耳之言,阿姊的身子骨也着实弱了些,我未出阁时常与姊妹们打马毬的。”
宋六娘眼神一亮:“啊呀,我还从不曾打过马毬呢。我们那边的女子少有学骑马的。”
沈宜秋心下稍慰,宋六娘出身江南水乡,娇小温婉,想来也与她一般四体不勤。
谁知宋六娘接着道:“但是我蹴鞠的功夫可不赖,等闲男子都比不过我。以前在家中,我们姊妹也同兄弟一起跟着师父习武的,我还会耍刀棍呢!”
说罢转头对沈宜秋道:“阿姊你这儿有棍子么?妹妹耍一套给你瞧。”
王十娘也道:“阿姊,要不要跟我学五禽戏?”
沈宜秋听着他们一递一说,嘴里发苦,本指望他们同仇敌忾——便是不能同仇敌忾,至少该义愤填膺吧,谁知他们竟毫不犹豫投入了敌军阵营!
尉迟越在紫宸殿东轩召见完臣僚,回到东宫,忽然想起太子妃的表兄邵泽似乎是这几日来东宫上任。
便即叫内侍去司御率府询问,果然,邵泽正是今日到任。
表兄走马上任第一日,自然要见一见,尉迟越便命人将他请到长寿院。
不一会儿,邵泽到了,他已换上宫中亲卫的装束,穿上武人衣袍,越发显得仪容俊伟。
尉迟越心中没了芥蒂,只觉他仪表堂堂,意气风发,反倒遗憾他意有所属,否则这般雄健儿郎倒是六公主的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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