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也奇怪。
昨夜离开学堂,回府的路上,秦亦罕见地没逗她,他一路安静地护送她回到府中,招呼也没打一声,将她扶下马车便径直离开了。
姬宁起初没发现身后少了个人,她往寝院走了几步,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才发现秦亦已经背对她走出许远。
他握着漆黑的长剑,独自一人行走在昏沉夜色里,高大的身影竟透出些孤寂的意味。
姬宁觉得奇怪,因往常秦亦都是将她送到寝院门口才会离开,有时她入了院子,透过缓缓关上的院门门缝往外看,秦亦都还站在原地看着她。
他从来不提前离开。
秦亦的态度突然变得若即若离,叫姬宁莫名有些不自在。
眼下,她看着院子里坐着的人,想了想,叫侍女退下,提步走到他面前去,理了理裙摆,缓缓坐了下来。
秦亦顿了一瞬,他抬眸看了眼两人间空着的石凳,又垂下了眼继续手里的动作。
不知是否是姬宁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日秦亦心情不太好。
可她细细一想,除了使坏逗她的时候,她好像也没见过秦亦还有哪时很开心。
秦亦的确在雕东西,他手里拿着一只薄如竹叶的錾刀和一块只有指节大的木头,正从木头上削下一片片薄卷的木屑。
雕的什么形状姬宁没瞧出来,但她很喜欢刀刃丝刮过木头时的丝滑声音,刷的一声,一片薄得剔透的刨花便掉在了地上。
姬宁问他,你在做什么?
她本意是想问秦亦是在雕什么东西,可秦亦的手顿了一下,却回她两个字,练心。
秦亦在相府有一处寝院,昨晚他回去取东西,遇上了叶停牧。
叶停牧看了他两眼,许是瞧出他心神不定,把自己刻玉用的錾刀送给了他,还送给他一块巴掌大的檀木,叫他没事就雕雕,说是能练心。
秦亦倒听叶停牧的话,昨夜睡不着雕了半宿,今早又在姬宁的院子里雕了一个时辰,巴掌大的檀木雕成指头大小,心静没静不好说,总之这木头却越雕越像个人。
穿着裙子,头戴珠钗,两缕长发自耳后垂在胸前,头上还长了两只兔耳朵。
姬宁看了几眼,你雕的是嫦娥吗?
不是。秦亦果断道。
他说罢,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他摊开手,看了看掌心已经初见雏形的木头,狠狠皱了下眉。
那反应十分古怪,像是他压根没想着要正儿八经雕出个东西,却在此刻突然发现自己雕的东西已经有了形状。
他沉默片刻,握着錾刀,认命地继续往下雕,沉声回道,是兔子。
姬宁歪了下头,耳后两缕长发垂下来,她疑惑地看着秦亦手里的木头,觉得那并不像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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