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人问过我,你这样的人,我跟着你,不痛苦吗?我回答说,跟你或者跟别人不都一样,不都痛苦吗?我现在真跟了别人才发现:原来我以前只是没跟过别人啊我侧仰起头来看向他,嘿,还真不一样。只有你最王八蛋,只有你叫我最痛苦。
我看到他捏紧了拳头。我想起他之前踢我脸的那一下,脸上还没好利索的淤青好像隐隐地在疼。
反正我没那么怕疼。
他却没打我,反而松开了拳头,笑起来。
真好,魏弃之说,我对阿信,也这种感觉。
他抓住我的头发。
*
这小池子,挺小,挺浅的,但足够把人的头按进去。这我其实挺懂的,水刑嘛。
可没怎么挨过。
我大口呼吸着,觉得鼻子和肺烧着疼。我要是个细作,或是俘虏呢,我这时候就抓紧时间说一句我招或者我服了。或者我不说,可感觉自己守住了心底的什么秘密或者信念,也算是踏实。
可我不是。魏弃之折磨我,就是为了拿我寻开心。
我的头又被摁进水里。
很痛苦。和鞭打或者烙烫的尖锐的疼不一样。和被勒住脖子也不一样。一开始是自己自制住,不要呼吸,越憋越难受,终于撑不住,情不自禁地开始吸却是冷水往鼻子里气道里灌。痛苦,难受,觉得快死了,挣扎。简直失去理智。
被提出水面,呼吸,恢复。然后再摁进去。一个阶段一个阶段重新经历。哪个阶段都挣不过死死抓着我头发的手。
我觉得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少,水下面坚持的时间越来越短,呛的水越来越多。
魏弃之不像我,不乐意做刑讯的事,时常亲自动手,所以经验很多,分寸拿捏的很好。他延长了给我呼吸的时间,甚至趁这功夫和我聊起来:
阿信知道吗,我小时候养过一条狗,路上捡的流浪的小狗。
水。窒息。痛苦。
呼吸。
家里苛待我,日子过得紧巴,可我还是养下了它,每日分出自己的饮食给它。
我觉得眼前发黑。
它慢慢长大了,很漂亮,很威风,又忠心,我扔出什么就给我叼回来,我去哪就跟着我一起去哪,有人欺负我就为我去咬那人。
每次从学堂回来,它一见到我,就特别高兴,绕着我转圈,摇尾巴。我看着它,也特别高兴,真喜欢它。
可是有一天,我看到别人给它喂吃的,它也吃;别人带它到处跑,它也跟;别人扔出什么,它也叼;最可气的是见到别人,它也转圈,摇尾巴,高兴。
阿信,你猜那条狗最后怎么着了?
我吐了一口水,声嘶力竭地喊道: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阿信,真是在皇宫里呆聪明了,都能听出我是在骂你了。他大笑,我小时候没遇到过流浪狗,阿信是我养的第一条狗。
魏弃之,你婊子养的
我的下颌被他捏住,后面的辱骂变得含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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