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们的事呢?」
「朋友?」
「铃奈没有交朋友吗?」大哥轻声问,我听不出那语气代表着什么。
「因为、还是想早点回家和大哥一起」我有些不安,但也只是不安。
「嗯,我知道了。」大哥轻轻摸摸我的头,又问,「有趣的事呢?」
「游泳?」
青年冷淡而矜贵的脸上,出现稍微讶异的神色:「铃奈不是不喜欢运动吗?」
「因为那样不会出汗。」我合上作业本,把大哥手中的信封丢掉,将脸埋进青年凉凉的怀中,「而且,也感觉不到累。」
在那以后不久,我的朋友忽然变多了。
仔细想想,有关我和大哥奇怪的流言,也是那时候传开的。
我最好的女性朋友,如今正在当富太太的阿瑛,正是那个时候和我交往起来。
她是个游泳健将,家中特意建了相当专业的泳池,甚至请了专门的教练指导,我常常去她家练习跳水游泳说是练习,其实就是玩耍。
少女时候,她曾说自己想要当职业运动员,我当时半开玩笑地回答,那么我就去学运动护理吧?后来却都早早结婚,忘记那时的戏言。
但我确实是喜欢游泳的。
我毕竟是个孤僻而恐惧社交的人,能反复数次前往友人家中,与关系并不怎么好的同学一同戏水,甚至玩到身体不适、恶心反胃的程度,正是因为喜欢浸进水里的感觉啊。
温暖的浴缸,带有硫磺气味的温泉,消毒水味道的泳池,以及淅淅沥沥从发顶落下的淋浴。
我实在很喜欢水。
耳畔传来坠落的风声。
从遇见丸罔开始,我似乎总是不停地、不停地下坠,唯独这一次,是自己分外酣畅淋漓的,有底的下坠。
不知道为什么,我非常、非常开心。
海风裹挟着海洋独有的咸腥气息,正是涨潮时分,海浪连成一线,一同上涌,潮汐涨落的景色相当壮观,我闭上眼睛,隐约听见身后冲上来的急切脚步,裙角被触碰似的传来轻微的拉扯感。
铃奈!!
啊呀。
我从没听见有栖修这样失常的声音。
失却所有从容与轻松,好像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一样,愤怒、不甘与慌乱和痛苦相当扭曲的混在一起,仿佛从地狱传来的,绝望而歇斯底里的憎恨呼唤
青井铃奈!!
学习跳水的时候,那位教练曾经非常认真的对我们说过,坠海与坠楼,其实是相当相似的。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跳水,极有可能酿成严重后果。
但是,相对的,掌握过一点基础的话,哪怕从十几米高的位置跳下,危险性也绝不会与跳楼挂钩。
好像是与接触面积有关吧?
雪白水花飞溅,海水咸涩不堪。
冬日的海冰冷刺骨。
潮水涨伏起落,游轮引擎越来越远,湿透衣料贴在身上,摘不下的脚镣拼命向下拉扯,身体越沉越深。
太阳仍未升起,不远处的码头像隔着天堑,无尽深海笼在漆黑天幕,掀起一波又一波深青海浪,仿佛吞噬猎物的巨兽,将人体衬得渺小不堪。
这都是、意料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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