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躲不过,时锦捻了线,一边听雨声儿,一边做吊坠儿。
想着二公子近日的不顺,她捏了青色的线挑着织成一截翠竹的模样,翠竹枝干上,又绕了浅翠色线做了几瓣金边竹叶,又于一侧用了极淡的褐色勾成了竹报平安四个字。
待得吊坠儿渐渐成型,时锦不由蹙了蹙眉。这个竹报平安的吊坠儿比之之前的巧思差了些,匠气有余而灵动不足,缀于腰间并不打眼。
因是又取了几色丝线,将那丝线绞结成一个多彩方胜结扣,缀以流苏,权做吊坠儿。
瞧着色彩鲜艳,实则上手却是简单得很。
待得将两个挂件织好,天色便也跟着暗了下来。
她推了窗,听得外面雨声又急切起来,想着二爷怕是今晚亦不会回来,心中便又从容了些。
因着天气寒冷,待得跟织画一道用了晚饭,她便烧了些热水,美美泡了个澡,这才觉着身上暖和起来。
简单披了件白色里衣,时锦略一犹豫,便又拢了一身宽大些的红绫棉袄粗略套上,这才又回了二爷正室那边。
二爷的房间原本就清冷冷的没有多少人气儿,现在主子也不在,更显得寂寥空旷。
时锦踢了鞋,又脱了那身俗气的红袄,钻入脚踏上的小被中,这才舒服得喟叹出声儿。
许是那悠长的雨声儿太过助眠,她只略翻了翻身,困顿一拥而上,整个人便昏昏欲睡起来。
这一觉睡得极沉、极好。只晚间的风太凉,不知怎的,那股子凉意透过青面床帐一点点渗过薄被,时锦由是又埋头往被中钻了钻。
齐二爷夜半带着一身凉意回来,就瞧见原该等自己回来的小侍女正自睡得香甜。
许是他身上的凉意浸染了她,女子秀挺的眉轻皱,整个下巴也缩回了被褥中。
二爷偏不如她的意,一双凉浸浸的掌掀起她棉被一角,探了进去。
女子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冰凉的指尖,他的指尖轻蜷了下,又顺着她略略敞开的里衣下滑。冰浸浸的掌贴着软热热的绵,时锦于睡梦中打了个哆嗦,猛地睁开了眼。
外间桌面上的烛火不知何时早已熄灭,周遭昏黑一片。
时锦只依稀瞧见一个暗黑的轮廓俯在自己身前,当下吓得差点惊叫出声儿。
然二爷的动作更迅速,只拿了冰凉的掌捂了她的口,声音若雨夜一般泛着寒,“噤声。”
时锦的心砰砰跳得厉害,可在听得二爷声音儿那一瞬,几欲跳出胸口的心又回了原位。
待得她平复了些,二爷这才再次开口,“可冷静下来了?”
时锦赶忙点了点头,唇角因着动作在二爷掌心划过,留下一串细微的酥麻。
二爷收了掌,将那只手背至身后,眼睫微微下垂,似是从眼缝中瞧着她,“你倒是一觉好眠。”
听得二爷这般说,时锦赶忙起身跪在脚踏上,微垂了头,声音中带着些愧,“奴婢不敢……奴婢以为二爷还跟昨夜一样……”
白色的里衣略显凌乱得贴在她身上,领口微开,二爷的呼吸忽的一滞。
他的目力极好,便是最暗沉的夜,也能瞧见隐约轮廓。眼前的女子恐是因着黑,没注意自己的衣衫不整,只垂着头,略略懊丧得跪在原地。
再开口,他的嗓音带了些哑,“无碍。”
又顿了下,“可有暖床?”
时锦一时没反应过来二爷话中的意思,便被他探手一托,丢到了床面上,“现在也可。”
下一瞬,床面上的锦被被他探手一扬,将她遮了个严严实实。
时锦:……
认命得在心里叹口气,她只睁了一双眼,瞧着黑漆漆的床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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