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咱们现在不能停,所以你最好不要昏过去,抱紧我,等到安全的地方才能下马。”
顾云庭沉沉“嗯”了声,果真如她所言两条手臂抓在一起,抱住她的腰,随着马匹的奔跑而颠簸。
大雪很快盖住身后的脚印,声音变小时,邵明姮勒紧缰绳,利落地先行跳下,而顾云庭似乎撑到了极致,眼前模糊,光影重叠,他张了张嘴,直直栽了下去。
邵明姮拔下发簪,狠狠刺向马臀,骏马弹开四蹄,往漆黑的远处疾奔而去。
紧接着,她双手穿过顾云庭的腋下,从后拖着人往积雪后的土洞快走,他在流血,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昏过去的人很是沉重,她不敢停,咬牙用力,终于将人塞进洞里。
随后片刻没有耽搁,爬上顶端的树丛,脚底打滑,她险些掉下来,她往前走了两步,抱住大腿粗的树干摇晃,积雪纷纷扬扬洒落,很快将地上的印子遮住。
她滑下树来,冰冷的倒刺扎破手掌,已经能听到黑衣人追来的马蹄声,她飞快躲进去,洞口是侧开的,若非下马寻找,根本留意不到。
饶是如此,邵明姮仍从内用木棍挖土,推到洞口遮掩。
马蹄声犹如震在耳畔,她屏住呼吸,明亮的眼睛朝外逡巡。
很快便有人纵马越过,接着又是五六个人,雪沫子在她眼前扬起又落下,她的心揪得紧紧,周遭恢复平静,她慢慢舒了口气。
朝后靠着土堆闭了闭眼,继而爬到顾云庭身边。
他是背后中箭,故而此时面朝地趴着,邵明姮想起随父兄赈灾时看到的画面,有些人受了伤,被木刺穿过,救治时需得截掉过长的部分。
她一手箍住靠近箭羽的位置,一手用力,咔嚓掰断了箭尾。
肩胛骨被穿透,血流不止,邵明姮不得不将人翻过来,垫在自己脚上,从前解开他衣服后,又翻过去,瞥了眼他虚白的脸,一咬牙,将那箭羽直直朝上拔了出来。
血喷溅而出,有些甩在脸上,她脱掉氅衣,解了自己腰间束带,绑缚前,她忽然趴过去,借着微弱的光,可见那血色鲜红,没有中毒的迹象,这才放心缠裹。
她怕压得轻了止不住血,便用力拽紧,扎了一圈又一圈,复又给他穿好衣裳。
“郎君,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俯下身,拍打他的脸。
顾云庭睫毛颤了颤,虚弱的嗯了声。
邵明姮放下心来,将自己的氅衣盖在他身上,双手搓了搓,这会儿才觉得极冷。
“秦大人会来找我们的,在那之前你一定不要睡着。”
“嗯。”顾云庭声音微不可查。
“会是杀我哥哥的人吗?”邵明姮故意与他说话,怕他睡过去,怕他死在这儿。
“不是。”
“为什么?”
她把搓热的手放在他脸上,脖颈,感受到他因失血而快速冷凝的身体。
“他们是奔着我来的,不是因为你哥哥。”
顾云庭为了寻找邵怀安,动作频频,自然引起仇家注意,想来驿馆的陷阱便是他们设置,为的是斩下他的头颅,以泄私愤。
“是逆王余党吗?”邵明姮哈了口气,浑身上下冷的打颤。
“嗯。”
黑衣人的兵器,招式,嘴里不经意咒骂的话语,皆像逃匿的那伙儿军中人士。
蜀王近卫,最凶残的一支卫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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