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袖正在打理账簿,闻言颇为迷惑:“姮姑娘不是在睡觉吗?没听说要出去啊。”
秦翀松开手臂,惊道:“可姮姑娘离开房门,说是要与你说会儿话,不叫我跟着,她没找你?”
顾云庭登时明白过来,邵小娘子走了。
他脑袋发晕,扶额缓了少顷,立时吩咐下去:“着人去找,尤其是各个城门口。”
末了,补充道:“还有申家。”
“等等,崔家也要看着。”
他想到一切她可能去的地方,可能找的人,虽不知她为何离开,但顾云庭感觉很不好,说不清的郁结堵在胸口。
他往外走,长荣抱来披风急急跟上。
谁知,刚迈出大门,迎面看见她抱着一团花束回来。
烟霞色缠枝石榴纹襦裙,柔软轻盈的裙摆随着行走宛若流云,淡黄滚边对襟长褙子,衬的身形袅娜纤柔,乌黑的发盘成高髻,只簪着枚坠珠红宝石步摇,面若桃李,眸弯似月,如雪的肌肤迎着光,好似透亮的荔枝。
怀里那束花团,瞬间失了颜色。
顾云庭吊在喉咙的心倏地落下去,他扶着廊柱,随后朝她大步走去。
近前,将小娘子抱进怀里。
她仰起头来,声音莞尔:“郎君,喜欢吗?”
花香扑鼻,但不及她万分之一。
两人进屋后,邵明姮找出花囊,灌了半瓶水,修剪完花枝全都插了进去。
“总没有哥哥的消息,我有点烦闷,便想出去走走,但秦大人毕竟是男子,我不愿叫他跟着,才说了谎,你不生气吧。”她这么说,眼神又极其真诚。
顾云庭盯着那束花,终是没多问。
去书房后,他将秦翀和关山叫过去,确认最近的诸多琐事都未泄露,便才稍微安心。
或许是因为瞒着她宛宁还活着,顾云庭总是觉得心虚,尤其看她明净的眼睛,小鹿一样看向自己时,他便觉得自己肮脏可耻,他避着那眼睛,避着她欢喜的憧憬。
邵明姮没有睡,根本睡不着。
她觉得很可怕,就好像全心全意相信不会背叛的一个人,从头彻尾全是假的,他说会救哥哥,她信了,从未怀疑过或许正是他动了哥哥,要杀哥哥。
只瞒着她,哄着她,为了这张脸吗?
她惶恐,愈发烦乱。
但她想不明白缘由,他为何非要杀哥哥,虽从前意气用事时拿这话噎他,但其实从内心深处来说,邵明姮不信他是这样的人。
翻来覆去一整宿,翌日顶着乌青的眼圈起来。
顾云庭已经出门去了,问过罗袖,知他往龙华寺方向,邵明姮简单吃了几口饭,便也出门要去。
秦翀不敢懈怠,寸步不离地跟着。
如往常一样,到了寺中,邵明姮去上香,他在外面候着。
只是这次时间用的久,小娘子出来时,已然过了一个多时辰,她低头出来,匆匆上马,回程途中一句话都没说。
秦翀摸着后脑勺,看门窗在面前合上,愈发纳闷。
待顾云庭回来,他便老实禀报了今日行踪,顾云庭忽地回过身,站定后问:“她只去烧香,没有去别的地方?”
“没有,烧香时我就在门外等着,其余时候我也都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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