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约定的讯号,汤昭忙道:“我去添水了。你喝茶吧。”拎着水壶进了屋内。
裴守静慢慢品着“为有暗香来”这一句,不知不觉间跟上汤昭。
众人商议的精舍有几个门,汤昭进的是小门,开在角落,进门时没引起注意。
此时“云仙姑”正在磨茶,汤昭将水壶放下,就听厅中众人还在议论,七嘴八舌气氛已经白热化。
“比起剑客,我们对灵官所知不够,其实应该多提防……”
“什么不够,灵官和魅影有什么区别?魅影我杀过好几个,怕他灵官?我弟弟当年还想当灵官,我就说灵官没前途,哪怕是法剑士都比灵官强。”
“扯淡,你看下面那些重剑士,都还排在灵官后面呢。重剑士也能拿法器,人家检地司财大气粗,又有那么多剑客,法器恐怕人手一把!”
“除了这几位,我觉得还有一人要注意。巡察使,你们知道么?巡察使官位在镇守使之上啊,那位‘梨花剑’只闻剑号,不见其人。说不定是检地司藏着的杀手锏。”
“庞恪,你不懂大可不说话。巡察使要巡查三郡,多少大魔窟大阴祸等着他处理,为什么要来合阳县?你怎么不防备指挥使呢?怎么不防备高远侯起大军攻下合阳呢?”
“王兄说的不错。而且巡察使官位虽高,可不一定比镇守使强。反而更应该是高远侯的亲信。”
“不错,高远侯在北地重整检地司,虽然大刀阔斧雷霆万钧,但也难免隐患,便一口气封了好几个巡察使。这位巡察使巡查的地面都是高远侯势力薄弱处,是个铁杆亲信,权力当然是有的,但从没做出什么成绩,面也不露,可见名不副实。”
“不管是不是名不副实,讨论隐藏人物本来没有意义,不然没完没了。还是只论眼前。现在其他人都可以兑子,唯独那镇守使,只能交给那位剑客阁下了。他若能敌,其他人不在话下,他若不敌,只能满盘皆输。”
汤昭干着手里的活,心想:对付刑大人吗?他们那个剑客就是检地司一直在追的那个剑客?刑大人好像说要在魔窟降临之前解决的。不知他们有计划没有。
应该是有的,不然也没有这么一局了。
这时,就听那个一直阴阳怪气的庞恪道:“裴老祖,我们现在可都没见过那位阁下呢。一直都听你联络。你把那位剑客吹得神乎其神——我当然不是质疑啊,我没胆子质疑一位剑客。我就是说,你领着我们去拜见一下他老人家又怎样?还能抢了你的好处?你这样别人都要怀疑你的用心了。”
“岳丈大人,不要听庞恪胡言乱语,谁会怀疑您老人家?若无您老,我们本来没机会参与进来。只是我们也确实想去拜见剑客阁下。都怪我们没见过世面,虽见过剑客,但那不是朝廷的大人就是宗门的长老,神秘的外来剑客属实不曾见过。若能见一面,那可真是终生无憾了。”
眼见众人也围上来,话里话外都是想见剑客,裴老祖眉头皱起,裴立枫道:“不是不让诸位见,其实这是老祖一番好意。你们以为剑客是那么好见的么?他性情……”
裴老祖猛地咳嗽一声,裴立枫停了下来。其余人等皆沉下脸。
这时,就听王诚道:“表妹?”
众人一起看去,就见裴守静穿着沉重的大衣,从外面款款走进,十分诧异。
王诚顿时满脸笑容,道:“表妹什么时候来的?是跟着舅舅来的?怎么不进来?”
他这么一打扰,气氛稍微好了一点儿。王非泽更笑道:“啊,侄女儿也来了?长这么高了,越长越出色了。”
裴守静露出笑容,欠身道:“姑丈好。”接着又跟几个中年一一见礼。
她在外面是有些木然的,思路甚至有些清奇,但见了亲戚登时正经起来,矜持又丝毫不失礼数,一看便是有教养的世家女子。
裴立枫也很惊讶她会突然进来,但也没说什么,示意她坐下。那王诚立刻取过蒲团放在自己身边,裴守静并不去坐,反而自取一蒲团坐在云仙姑身边。
王兄暗暗点头,又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这小子毛毛躁躁的,也不想想自己身边都是长辈叔伯,其中几位还是陌生人,自家表妹怎好与之同坐?还好守静这孩子自己有分寸,知道坐在云仙姑身边。
他一侧头,正看见庞恪盯着裴守静看,登时愈发愤怒,心想:我素知此人下作恶心,没想到还是个老不羞,光天化日之下,竟这样无礼。
突然,庞恪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裴老祖,你们破天荒把这女孩儿带出来,又藏着不给我们看见,是不是让她来这道观离拜见那剑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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